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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人妖群奸记(第四部)第七部分(第1页)

第26章补充后记病房内的人虽多,但气氛凝重,因为检察官准备质询我,我知道这个检察官正义感十足并且十分守法,不卖任何人的帐,要是我的答案让他有疑虑,随时可能抓我坐牢,我表面淡定内心惶恐,但检察官看起来一派轻松,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幺检察官想了想便开口:松岛小姐,不,或许该称呼你「林先生」,你的背景我已经查出,你不是日本人,而是台湾人;你也不是天生的阴阳人,原本是男儿身,后来不知道为什幺动手术变成阴阳人,而且加入今川旗下变成他手上的红牌,我说的对吗?你可以告诉我是如何认识今川的吗?众人听完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他居然查的这幺仔细,我知道撒谎无益,便回答:检察官先生好厉害,你说的没错,我本是台湾人,也是男儿身,变成阴阳人非我自愿,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接下来我开始告诉他当初因为好奇所以去拍av而认识今川,后来被今川算计把我打成重伤??所有过程在泰国人妖群奸记第二部第19章有详细描述,在此就不重複了)另外也把女友、凡尼莎、潘蜜拉、艾蜜莉、艾咪身体被改造,还有大姊被抓,被强迫玩sm游戏差一点死掉,后来获救的过程详细描述)大姊跟女友们在旁边听着听着忍不住落泪??检察官跟身后2个警察听完整起事件面面相觑,对于我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但还是问道:三天前据说今川把你抓走,接着以轮奸的方式拷问你,搞得你差一点死掉;我想知道,几天前对手阵营跟媒体都收到今川的犯罪资料,我们检方虽然也有查,但远远不及这些资料完整;这些资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收集出来的,绝对是内部人员透露出来,刚刚听完你们的故事,虽然让人同情,但我可以合理怀疑你们十分痛恨今川;要报仇也很正常;你可以老实告诉我,这些资料是你们收集、爆料的吗?我正色回答:假如这些资料是我们收集的,我也不用受这幺多罪,今川大可直接往我头上开一枪,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谈话了;就是因为今川也不确定才有之后发生的事,我也不必受这种罪。

今川坏事做尽,害了不少人,所以恨他的人很多,可以说仇家满天下,我们都想报仇,但我们身边被安插了许多小弟日夜监视,想行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救出大姊完全凭运气;我不知道是谁爆的料,但我们很谢谢他,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在今川的魔掌之下,过着痛苦的生活检察官: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爆料者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以后再说吧我: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检察官:请说我:我们想知道,今川伏法后,他的企业怎幺样了?检察官:嗯??告诉你们也无妨,今川死前,我们就已经兵分多路搜查他的公司,搜出不少权贵的偷拍光碟,看来是想威胁他们吧,这些光碟被高层人士下令立即销毁,并且还亲自监督,看着这些光碟销毁,所以没有人知道光碟内容;另外,我们也搜出不少帐册、电脑资料,没想到今川收买、贿赂的官员真不少,其中牵扯不少高层人士,目前正准备传唤他们说明;毒品、买卖人体器官、洗钱、黑枪交易等相关组织已经人员名单也都知道了,正在循线追查中;由于这起事件影响很广,牵扯出来的政商名流、黑道份子很多,已经惊动首相关切,但又得封锁消息,因为所有真相要是完全曝光,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国家的经济和形象也会受损,但不抓这些人也说不过去,所以要怎幺处理我想他们肯定很伤脑筋吧。

我们听完都愣在当场,没想到牵扯居然如此之广,女友不禁好奇问:当天晚上美奈子被这幺多人轮奸,不少人用手机拍下来放到网路上,你们要如何封锁消息呢?检察官:国家自然有办法,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当天晚上的轮奸会含糊带过,媒体方面也已经下了封锁令,网路方面我们也有办法删除,你们大可放心啦既然检察官这幺说,我们也不好追问,我接着问:那幺今川的情色事业又怎幺样呢?检察官叹了一口气说:唉??由于今川一直以来是独身,所以在他死后没有小孩继承,有亲戚出来想继承,但今川生前已经把名下所有资产抵押给银行团,所以即使继承也只是拿屁股债,拿了也没用;而他们公司的总经理——高木由于知道今川的黑市生意太多,目前正在收押禁见并且徵询中,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吧,高木收押,整间公司的员工乱成一团,有些人赶紧撇清关系,表示只有拍av没做其他事,有些没收到工资的人天天在闹,调查人员后来又搜索了2次,带走更多的电脑、资料,媒体也天天上门想挖新闻??总之今川王国算是完了我:那抵押在银行团的物业最后会怎幺样?检察官: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会拍卖吧;你问这个做什幺?我:毕竟我们还在这家公司工作,现在老闆突然死了,公司面临倒闭,员工关心自己未来的饭碗应该正常吧?检查官点点头说:对啦,也是合理;你知道吗,你能捡回一命真不容易,当天晚上警方抓了今川的幕僚、随扈人员,经由我的同事询问之后,你知道那晚你被多少人轮奸吗?我回想当天晚上的情形,心有余悸地问:不晓得耶,只知道面对数不清的男人检查官吸一口气说:大约150~180人左右,可以选金氏世界纪录了,你没有力尽、虚脱而亡算运气好我们听完,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难怪我觉得下体刺痛、双腿无力,没死真的算运气好检察官:好啦,话已经问完,我也该走了,你们以后有什幺打算?我们面面相觑,回答说:不晓得耶,所有事情发生的太快,目前还不知道,或许继续做这一行,或许从此跳出火坑,我们还要研究一下检察官笑了笑说:那你们好好研究吧,希望你们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祝你们好运---------检察官跟警察离开后我们都松了口气,我说:看来检察官只是关心我的伤势,并不是质询我,是我做贼心虚、杞人忧天吧大姊:确实如此,你被轮奸到差点死掉,要是还怀疑你有问题或者想抓你,那就太没人性了,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吧凡妮莎:刚刚你没有讲我们开情色酒吧,目的是要跟今川打对台方面的事,没关系吗?我:对着检察官不需要说太多,他问到哪里就讲到哪里,我觉得我们开情色酒吧的事情要是讲出来会另生支节;目前大家都认为我是冤枉的,并且同情我的遭遇,我们大可利用这一点继续装可怜、博取同情,所以我们密谋算计今川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因为我们不知道今川是否有死忠残党要替他报仇,别自己制造麻烦大姊:可是目前我们在泰国已经垄断市场,能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雄厚本钱,未来还计划攻下日本,花的本钱只会更多,即使我出面说这些本钱都是我一个人拿出来的也没人相信,假如让人知道这些钱是我们集资而来,大家绝对会认为「既然有这幺多钱,怎幺可能不报仇」你要如何解释呢?还有,要如何合理并吞今川旗下的公司呢?我: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开的公司是海外投资公司吗?母公司之前还有一堆小公司当「层层护盾」所以我们投资情色事业的公司只是子公司,股东全都是人头,真正重要的是母公司;母公司的股东才是我们这群人,除非我们自己说,否则外人很难查出来的;我们可以假装被子公司聘请当泰国、日本市场的负责人,俗称专业经理人,聘请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了解今川的公司,也了解日本市场「外资公司」想打入日本市场跟接手今川旗下的公司,与其找外人接管,还不如从老员工里面找人更容易另外,今川的公司目前一团混乱,银行团担心变成呆帐,员工担心未来的饭碗,此时正是合并的最佳时机,大家只要确定有钱拿,谁管你资金来源大姊听完,点点头说:你这幺说也有道理,刚好蜜雪儿在这里,他是我们在泰国情色事业的最高负责人(台面上)由他出面跟银行团谈也有说服力,那我去安排一下吧蜜雪儿苦着脸说:还「最高负责人」咧,我根本什幺都不懂,但在手下面前又要装懂,一切还不是都听你们的;你们赶快浮上台面吧,我赶快把位置还给你们,我这个负责人当的很烦耶大姊:呵呵??不是「你们」是「松岛美奈子」才对,老闆只有他才能当,这是老早讲好的了我:哈哈??大家都是好姐妹,都是平辈,没有上下之分啦,浮上台面的事情等时机成熟以后再说,我现在全身酸痛,要休息一下,你们先回家吧,明天再聊众人听我这幺说赶紧搀扶我躺下,大家商量好留守医院陪我的人选顺序后就回去了,第一晚留守的人是我的女友女友送走所有人以后躺在我旁边抱着我说:没想到三天前,才一个晚上变化这幺大,今川死我们都自由了,真是太好了,简直像做梦一样我摸着她的秀发说:是啊,是像做梦;回想起来我一直有一句话想对你说,现在趁只有我们2个我就说了,那就是「对不起」女友撑起上身,瞪着圆圆的大眼说:对不起什幺?我:唉~~想当初我们到泰国玩,只是单纯游玩,要不是因为好奇就不会去人妖酒吧,也不会认识艾蜜莉跟艾咪,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变成阴阳人,你也不会有阴核棒;或许我们现在是正常的小夫妻,过着平安快乐的日子,所以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女友听完低下头,幽幽地说:现在事实都已经发生,还回想过去做什幺?其实我也是因为好奇跟贪玩才会变得如此,不能完全怪你啦;过去经历的种种磨难已经结束,我们应该放下过去,迎接未来,不知道未来你有什幺打算?我抱着她亲了一下说:你我的身体既然已经变成这样,想回头做普通人也办不到了,只好继续在黑暗面走下去,好好经营情色事业,最后是否能成功我不知道,但人总要有目标跟梦想吧?就算做不到100分,拿个80分也不错,就试试看吧,没试过怎幺知道行不行?女友:呵呵??好好好??有梦最美是吧?你现在先养好身子再说吧,我的大老爷我忍不住对她哈痒,在嬉笑中双双入眠??------第二天来了一个意外的探病者——中岛夫妇,他们手上拿着花和水果,满脸歉意地不断鞠躬走进来;我看到他们不禁脸色一沉,要不是他们说溜嘴,把我跟女友到台湾的事情说出来,我也不会受此痛苦我冷冷的说:你们还好意思进来?因为你们的大嘴巴,害我差一点送命,你们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中岛:哎呀,那天我被今川灌了很多酒才说溜嘴,我不是故意的嘛,谁想到今川会如此丧心病狂,我跟老婆今天是特地来道歉的,请原谅我们吧(接下来中岛夫妇解释跟道歉,废话连篇,跳过)我看他们颇有诚意,气也消了大半,突然想起重要事情,便问:今川名下的物业、财产是跟你贷的吗?中岛:大概只有一半左右吧,不是全部,不过贷款给今川的银行董事长我都认识,因为全都是我介绍的,有什幺问题吗?我:那今川死后,银行团有什幺打算?中岛:还不知道,大家都很伤脑筋啊,很有可能变成呆帐,最后交由法院拍卖??你问这个做什幺?我:法院拍卖的话也可能会流标,甚至无人出价,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在泰国做情色生意做得很大,一直想投资日本情色市场,我可以牵线让你们谈谈,要是谈妥银行团的呆帐可以收回,我朋友也可以如愿以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谈谈?中岛瞪大眼睛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大家明买明卖,各取所需,那就麻烦你了我:呵呵??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我可以居中协调,要我朋友买可不能依照市价行情哦,一定要打折;还有要是交易成功,我要「佣金」合理吧?中岛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这是行规,那有什幺问题,就这幺说定喽!中岛夫妇走,我马上打电话给大姊交待注意事项,几天后蜜雪儿、大姊就跟银行团进行交涉,经过一番价格拉锯战,最后以市价打对折成交,今川名下的不动产、av公司、酒店等等物业终于纳入我手;由于我之前已经在日本开了情色酒店,这次交易算是踏入日本市场的第二步成功达成取得今川名下的产业,第一步是把积欠的薪资付清,留下好的员工,第二步是招兵买马让新公司更茁壮,等前二步站稳后,第三步就是「同业结盟」然后再依照泰国模式慢慢扩大版图??二个月后,我的身体完全恢复正常,日本、泰国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某一天潘蜜拉请大家吃饭,我们当然全员到齐,只不过现场多了一个男人,就是之前跟潘蜜拉打得火热的会计师,要不是潘蜜拉接近他,从他身上偷到很多资料,我们提供给今川竞选对手跟媒体的黑市交易资金流程也不会完整,我们原本以为事发之后他也被关,没想到居然坐在这里潘蜜拉:我跟大家介绍一下,他的名字叫「田中一郎」以前是今川身边的会计师,当时我想从他身边偷今川的资金流程的时候被他发现,经过一番争论跟解释,他表示在今川身边多年,看到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当年今川势力太大所以不敢反抗,后来知道我们想扳倒他,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以后决定帮助我们,但再三交待叫我不能说,否则会计师执照不但会被吊销,自己还有生命危险;所以后来我拿到的资金流程表面上是偷来的,实际上是他整理好给我的;检察官传唤他时,他当场表示愿意协助检查官,把今川所有不法所得的相关帐务釐清,所以才免去牢狱之灾大家听完以后纷纷对田中敬酒,表示谢谢他躲在暗处的大力帮忙田中跟大家敬过一轮以后说:今天到这里,是因为大家都是潘蜜拉的生死之交,像家人一样,我也很佩服你们,居然敢跟今川作对,到最后「小虾米打败大鲸鱼」真不容易我表示:这些都是运气好,以及许多贵人帮忙才能完成,不知道你这次来有什幺事?田中喝了一口酒,握住潘蜜拉的手说:我们要结婚了!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祝福!众人先是一呆,接着爆发如雷掌声,潘蜜拉羞得脸都红了,我们纷纷上前抱着她祝福凡尼莎不禁好奇问: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过去吧?为什幺还愿意娶她?田中深情款款地看着潘蜜拉说:我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过去,才了解一切都是被逼的,她的心地善良,对我很好;嘿嘿??不瞒你们说,我的「性向」也不是很正常啦,像她这样的美女还有阴核棒对我而言正是可遇不可求的理想对象,所以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决定跟她共度一生我们听完再度举杯祝福,凡尼莎抱着潘蜜拉流下泪来,大姊站起来说:看来我们「蒙面情侣」终于走出阴霾、否极泰来,目前事业方面一帆风顺,现在其中一个成员又要嫁人,正是双喜临门,大家再乾一杯!喝完酒后凡尼莎说:难得田中先生不嫌弃我们的过去,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不相信婚后没有「偷吃」行为,你们打算怎幺办?田中、潘蜜拉互看一眼,田中说:由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合就是「大锅炒」,我看到她被人干的时候产生莫名兴奋,后来她被一个男人内射以后用阴核棒干我屁眼,后来还让我玩拳交、脚交,最后用18招让我内射以后还让我喝小穴内的精液,对我而言潘蜜拉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我是在那时喜欢上她的;所以我们已经讲好,婚后可以出去跟别人做爱,也不必偷偷摸摸,条件是要一起去,要干大家一起干,谁也不吃亏大家对他们的大胆、开放十分惊讶,但我们这群人本来就不正常,愿意娶我们的人也不可能正常,于是再度献上拥抱与祝福凡尼莎说:既然田中先生的性观念如此开放,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接下来凡尼莎说出婚礼计划,内容鹹湿,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但全都同意,我们都期待婚礼的到来??(第26章后记——完)第27章——结婚典礼田中跟潘蜜拉的婚礼让大家十分高兴,女友们忙着帮忙筹备婚礼事宜,另一方面泰国曼谷的新人妖酒吧工程也如火如荼地进行,大家商讨之后决定办二场婚礼,第一场在日本,因为男女双方的亲友都会出席,所以弄一个正常的;第二场婚礼办「隐蔽性婚礼」由于曼谷的新人妖酒吧还没完工,所以决定在峇里岛办,出席的来宾全都是我们这群人,为了怕男女双方家长知道,所以以度蜜月为由,只让田中跟潘蜜拉来,双方亲友完全不出席,决定好以后大家再研究许多细节,凡尼莎显得最高兴,因为她认识潘蜜拉最久,所以关系最亲;看着她们每天奔波忙碌,我也由得她们忙某天我跟艾咪在涩谷逛街,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久违的藤堂兵卫,他旁边牵了个小女孩,我不禁觉得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有缘,时间到了就会碰到;我跟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藤堂兵卫旁边的漂亮小女孩十分消瘦,发长及腰,小小年纪却学大人化妆跟穿迷你裙小女孩一看到我,立即飞扑到我的怀里,脸埋在我的双乳之间磨蹭,说:姊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我摸摸他的头说:这是奈奈子吗?一阵子不见长高了,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姊姊都快认不出来了小女孩头抬起来,瞪着圆圆的大眼说:姊姊,我不是妹妹奈奈子啦,我是哥哥-雄太我不禁惊讶地说:雄太?真的是你吗?一阵子没见怎幺开始穿起女装了呢?姊姊真的认不出来兵卫不好意思地说:呃??老实说,我们全家自从跟你做过之后,雄太的性向开始转变,他开始喜欢上女装打扮,也不是不喜欢女生,只是喜欢男生多一些;学校老师说他「可能」跟男同学放学后在天台做爱,叫我要好好管教,可是我屡劝不听啊我问雄太:告诉姊姊,你有跟男同学做吗?雄太俏皮地眨眨眼睛说:嘿嘿??在老师面前当然打死不承认,但在姊姊面前不用撒谎,我不但有跟男同学做,也有跟女同学做,不过相比之下我比较喜欢跟男同学做,因为我喜欢屁屁被插的感觉,而且自从上次我们全家跟你做过之后,我们经常一起做爱,可惜刚出生的弟弟太小,否则多一个人一定更好玩当父亲的藤堂兵卫听完满脸通红,在一旁抓头、尴尬地笑艾咪用手肘顶我一下说:看你干的好事,带坏人家了啦,你说该怎幺办?我也尴尬地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雄太:我们没有怪姊姊啊,因为这样,我们一家人的感情更好了,我们常常谈到姊姊呢,希望有机会能请你到我们家吃饭兵卫:是啊、是啊??非常欢迎你来我们家玩,说到这里,这位美女是??我:喔,忘了介绍,他的名字叫艾咪,是我的好姐妹兵卫跟艾咪握手寒暄,对着我小声地问:莫非她的身体跟你一样?是阴阳人吗?艾咪笑着说:我不是阴阳人啦,而是人妖;弟弟,姐姐告诉你,穿女装好玩就行,千万别常穿,要不然时间久了身体跟心理都会产生变化,到最后变成跟我一样就不好喽雄太:变成跟姊姊一样也没什幺不好啊,这幺漂亮,一定会有更多男生想靠近我,到时候就有更多小鸡鸡可以玩了我:这样不好啦,雄太要喜欢女生多一些才行,未来你还要跟心爱的女生生小孩,替你们藤堂家传宗接代才行兵卫:哎哎??这个以后再说吧,二位逛街想必也累了,选日不如撞日,不知道是否有空来我家吃饭?我的太太跟女儿也蛮想你的,见到你一定很开心,请赏光吧我跟艾咪稍微讨论一下,决定接受邀请到藤堂兵卫家作客--------到了藤堂家,夫人爱子和女儿奈奈子热情地出来迎接,看到跟我一起来的艾咪都对于他的出众美貌惊讶不已,大家在客厅中愉快地聊天,爱子还抱出来才3个月大的小儿子给我们看,晚饭时间我们对着满桌的丰盛饭菜大快朵颐,我跟艾咪对于爱子的好手艺讚不绝口,饭吃到一半,雄太跟奈奈子兄妹互望一眼,假装筷子掉到地上,两兄妹爬到桌下去捡,结果爬到我跟艾咪的胯下伸手进入我们的迷你裙内摸我们的肉棒,对于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我跟艾咪同时吓了一跳(不被吓到才奇怪吧)艾咪:哎呀,你们在做什幺啊!怎幺这幺调皮,乱摸姊姊的私处,赶快回去坐好雄太:呵呵??姊姊不要介意嘛,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人妖所以好奇,没想到姊姊真的有根大肉棒,而且脸蛋又漂亮,身材又好,雄太好羡慕喔,希望长大以后能跟姐姐一样艾咪:雄太君这样不好喔,好奇没关系,变得像姐姐这样是很辛苦的,你现在扮女生只是因为好玩跟好奇所以是暂时的,以后还是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比较好雄太摇摇头说:不,我的那些男同学每节下课就去打球,回来就身汗,每个都好臭好髒,不像女生除了乾净以外,平时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可以穿,也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大家对女生好像比较好,我想当女生我跟艾咪互望一眼,因为我们的外表是女人,所以我们当然知道当女人的好处跟乐趣,所以我们讲话没有说服力,我们只好望向兵卫夫妻,他们似乎会意,就说:孩子的性向问题由得他们自由发展吧,只要他们能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好既然做父母的没意见,我跟艾咪也就无话可说了在我胯下摸我肉棒的奈奈子早已按耐不住,整个小头钻进我迷你裙里,拉开我的内裤先开始亲吻我的龟头、马眼,然后伸出小小的舌头开始舔整根肉棒跟蛋蛋,接着把肉棒放入小嘴内吹箫,不时还把蛋蛋含到嘴巴里舔吸,在一旁的雄太也学妹妹对艾咪做同样的事;没想到他们小小年纪口技了得,舔得我跟艾咪快感连连,肉棒高高翘起,由于他们的父母就坐在旁边,所以我们尽量保持镇定继续吃饭,二个小孩看我们没反应,吸得更卖力,到后来索性脱掉我们的内裤,把我们的双腿分开,连我们的小穴、屁眼也开始舔;我跟艾咪忍不住开始呻吟起来,像这样的吃饭方式还是第一次,下体传来的快感让我们手上的碗筷都有点拿不稳兵卫对着我们笑着说:呵呵??我们的孩子口技还不错吧?这是我们一家人经常一起做爱的结果,而这种「吃饭」方式也是我们一家人常做的事,对外人倒是第一次,喜欢吗?艾咪:啊~啊~弟弟舔得我好爽??你们一家人都好变态哦,不过这种「吃饭」方式很好玩,我喜欢啊~~爱子:你喜欢就好,口渴吗?要不要喝一点冰咖啡?我跟艾咪被舔得快感连连,只能点头示意,接着爱子端来几杯冰咖啡,接着把衣服脱掉,产后的爱子身材有点丰腴,一双大奶有点下垂,奶头发黑,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产后孕妇的美感爱子双手捧起她的一双大奶说:帮你们加一点奶精说完开始挤她一双大奶,只见皓白的奶汁从黑色的奶头喷出,混合到黑色的冰咖啡内融合成漂亮的褐色,几杯冰咖啡「调制」完成后,我跟艾咪喝起来的感觉比在外面店里卖的要棒太多;在一旁的兵卫也按捺不住,脱掉衣服后就站在我跟艾咪的中间,我开始替兵卫吹箫,艾咪舔他的屁眼,我们边舔兵卫边脱我们的上衣,而在桌下的小兄妹也脱掉我们的迷你裙跟自己的衣服;爱子就把桌上的饭菜收入厨房,接着拿出几根粗细大小不同的电动按摩棒,然后爬上桌在我们面前把按摩棒插入双穴,在我们面前表演「自慰秀」每根按摩棒插个2、30下就换另一根,淫水流得满桌都是我跟艾咪被他们一家人搞得欲火焚身,看他们如此「开放」也大胆起来,我们把椅子往后退,两双修长的美腿放到卓上张得开开的,方便小兄妹继续替我们吹箫、舔穴,而兵卫就在我们二人之前来回穿梭,让我们轮流替他吹箫雄太已经受不了了,从卓下爬出来说:姐姐,小鸡鸡硬得好难受,我想干姐姐,可以吗?艾咪:好啊,我还没跟未成年的小男生做过,不过姐姐怕你一下子射出来,所以要做点准备功夫艾咪说完后翻找刚刚逛街买完东西后,店家用来绑东西的缎带绳,然后紧紧绑在雄太的肉棒尾端,在血液循环受阻的情况下,雄太的肉棒不但看起来更粗大,而且还不容易早泄;雄太看到自己的肉棒变大十分高兴,迫不及待地插入艾咪的屁眼内雄太:啊~啊~姐姐明明是大人,怎幺屁眼比妈妈跟妹妹的还紧?我~我的肉棒好舒服喔~~艾咪:呵呵??那是因为姐姐的屁眼有练过啊,雄太君用力点,干死姐姐吧!雄太听完腰部动得更快,肉棒在屁眼内「噗滋噗滋」作响,艾咪的肠液流得椅子坐垫湿了一片,而在一旁被我吹箫的兵卫也受不了了,他跪在我的双腿之间提起肉棒就插入我的小穴,我跟艾咪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双腿放在桌上被父子二人干「啪啪啪」的撞肉声此起彼落,而躺在桌上的阳子夫人觉得插小穴跟屁眼的电动阳具已经不过瘾,于是叫女儿把双手涂满润滑油然后分别插入双穴我跟艾咪有点惊讶的问:阳子这幺厉害喔,可以玩双穴拳交阳子:哎啊,那是因为奈奈子的手比较小才可以啊,其他人的手太大还不行??啊~啊~奈奈子干得妈妈好爽,插快一点、深一点啦~~身为女儿的奈奈子双手各自在妈妈的小穴、屁眼内快速抽插,看到妈妈爽的样子也感觉自己的下体痕痒不已,看到大家干得不可开交,于是就抗议地说道:「你们好坏喔,只顾着自己爽,奈奈子也想要肉棒啊」兵卫听到奈奈子的抗议,就笑嘻嘻地把肉棒从我的小穴中拔出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坐在我的肉棒上干他的屁眼,然后跟奈奈子说:「呵呵??我的乖女儿,来,坐在爸爸的肉棒上吧,让爸爸替你止痒」奈奈子听完立即把她湿润的粉嫩小穴对准肉棒,然后「噗哧」一声,整根肉棒吞入小穴,随着我在最下面干兵卫的屁眼,带动兵卫的肉棒干奈奈子的小穴,在上下活动中,奈奈子的双手在妈妈的双穴内不断进出还上下律动,整个饭厅满室春光,好一幅淫乱家族的乱伦变态做爱;干艾咪的雄太想要射精,但肉棒被绑住射不出来,涨得肉棒变成紫黑色,硬得跟铁条一样,也因为如此肉棒变得更硬、更大,干的艾咪浪叫连连雄太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求饶道:姐??姐姐,肉棒涨得好难受,求求你让我射吧艾咪:还不行,姐姐还没爽够,继续干!雄太只好更加卖力疯狂抽插,并用手替艾咪打手枪,艾咪感觉屁眼传来阵阵快感,终于达到高潮,浓浓的精液射得雄太满手都是,射精时肠道会自动收缩,夹得雄太更刺激,但又无法射精,急得满头大汗,再次求饶地说:姐姐,我的好女王,我的肉棒被你夹的快断啦,而且涨得很难受,求求让我射吧还在高潮的艾咪听到后就温柔地摸摸他的脸说:好吧,看你这幺乖,弄得姐姐很舒服,就让你射出来吧!艾咪说完就伸手解开肉棒上的绳子,鼓胀的肉棒迫不及待射出大量精液射的艾咪的屁眼满到装不下从旁边流出来,艾咪也被射得全身痉挛;雄太拔出肉棒后蹲下去把屁眼流出来的精液舔吃乾净,并顺便舔乾净艾咪的肉棒上的秽物艾咪摸摸雄太的头说:弟弟真是精力旺盛,射的量好多喔,射的姐姐好舒服雄太仰着头说:姐姐喜欢雄太好高兴喔,雄太长大后想跟姐姐一样做一个漂亮的人妖艾咪笑笑没回答,他游目四顾,看到饭桌旁边的五斗柜上放了筷子桶,众多筷子中有一些是铁制的筷子,于是叫雄太把筷子桶拿过来,顺便拿润滑油,雄太虽然不知道艾咪想干什幺,不过还是拿了过来;筷子桶拿来后,艾咪爬上桌躺在阳子的旁边,接着选出最细的一根铁筷,然后在自己的马眼上涂了许多润滑油,藤堂一家人都不晓得艾咪要干嘛,虽然干得高潮迭起但还是十分好奇,看着艾咪艾咪说:嘿嘿??让你们开开眼界接着艾咪用手指翻开马眼,接着把铁筷慢慢插到马眼中开始抽插,藤堂一家人不禁瞪大眼睛「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艾咪边铁筷干马眼边叫雄太舔整根肉棒和蛋蛋、屁眼,雄太虽然震惊,但还是乖乖照办,近距离看铁筷在马眼内抽插,对于小小的雄太而言十分震撼,尤其在舔艾咪的肉棒时,透过舌头的触感可以清楚感觉到铁筷在马眼内活动的情形,震惊之余还是觉得刺激到极点,忍不住用手套弄自己刚刚射完,还是湿漉漉的软肉棒;艾咪习惯一根铁筷的粗细以后又拿另一根铁筷插入马眼,二根铁筷在马眼内进一出不断抽插,不时还左右分开,把马眼拉大,里面的尿液混合精液和润滑油不断流出,雄太赶紧伸出舌头舔吃流出来的液体;艾咪叫雄太用嘴咬着一双铁筷,慢慢把铁筷从马眼拔出来,整根铁筷拔出马眼后还在滴着混合液体,雄太把铁筷上的液体舔乾净后还替艾咪吹箫,在舔龟头时伸出舌头插入马眼活动,弄得艾咪全身颤抖,最后射在雄太的嘴里,雄太紧含住龟头,深怕有精液从嘴巴旁流出雄太舔完精液以后问:姐姐,我从没想过可以这样玩马眼的,会痛吗?艾咪:呵呵??第一次当然会痛,后来习惯以后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会上瘾哦雄太:那??我可以试试吗?艾咪:你还太小,姐姐怕弄痛你雄太:没关系啦,要是痛我会请姐姐停止艾咪:那??好吧,现在换雄太躺在桌上吧雄太爬上桌,躺在妈妈(阳子)的旁边,阳子跟雄太开始舌吻,雄太还伸出手搓揉阳子的大奶;艾咪扶起雄太的软肉棒,先放到嘴里舔吸一阵,接着用舌头旋转、钻开雄太的马眼,当马眼被弄得有点开以后,艾咪在马眼上涂了许多润滑油然后拿起一根铁筷开始慢慢插入马眼;当铁筷的前端插进去时,雄太忍不住叫了出来,但随着艾咪慢慢地抽插渐渐适应,艾咪右手拿铁筷抽插,左手轻柔地握住肉棒打手枪,肉棒被弄得愈来愈硬,铁筷也愈干愈深入,到后来铁筷进入到23,在旁边边干边看的藤堂家人眼睛都大了,不停地问雄太是否会痛雄太:啊~啊~刚开始会痛,但现在感觉马眼内部有点麻痒,又痛又爽,好?好奇怪的感觉哦艾咪看雄太已经进入状况,铁筷愈插愈快,打手枪的手也愈动愈快,不时还伸出丁香小舌,舔雄太的肉棒、蛋蛋、屁眼,雄太的肉棒也跟之前的艾咪一样,流出许多混合液体,到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喊:「啊~啊~姐姐快拔出来,我要射精了!」当艾咪拔出铁筷,雄太的精液像喷泉一样地高高喷出,也许是年轻人的缘故吧,居然射到天花板,然后再滴滴答答地滴到我们身上在旁边看的兵卫、阳子、奈奈子3人觉得无比的刺激,就在雄太高潮喷精的同时也达到高潮;阳子的小穴喷出淫水,弄得奈奈子上半身都是,兵卫射的奈奈子小穴满满的精液,藤堂一家人高潮过后都瘫软在桌上,现场只剩下我还没射;艾咪就叫藤堂一家人双脚站在地上,双手趴在桌上,艾咪也站在他们旁边一起屁股翘高叫我轮流干他们,我看到5个大小不一的翘臀排在一起也觉得眼睛为之一亮,于是立即提枪上阵,对着他们5人的穴穴轮流抽插,每个人都干3、40下就换下一个,轮到阳子、奈奈子的时候是先干小穴再干屁眼,每个人的穴穴松紧不一,让我有无上的快感,我的超粗大肉棒也让他们爽翻天;当轮到干奈奈子屁眼的时候,我感觉快要射精,我拔出湿漉漉的肉棒叫大家赶快靠近,阳子跪在我后面舔小穴、屁眼,其他4人跪在我的面前抢着舔吸肉棒,肉棒、小穴、屁眼同时受此刺激再也忍不住同时高潮,肉棒喷出的浓厚精液弄得4人满脸都是,阳子则是把嘴巴紧贴在小穴上,把喷出的淫水一滴不剩的全喝下去;射完之后他们5人互相舔吃脸上、身上的精液,并轮流含住我的肉棒,把残精全都吸乾,才结束饭厅大战;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到浴室洗澡,浴室不大,6个人站进去显得有点挤艾咪娇媚地说:刚刚干得好爽,口有点渴了,你们喂我喝饮料吧艾咪说完坐在地上,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整个身体翻过来,并用手指拉开屁眼,露出深深的黑洞,我立即会意,马上尿在他的屁眼里,边尿边晃动肉棒也尿在他的身上跟嘴巴里,艾咪十分兴奋,把嘴里的尿都吞下去,藤堂一家人从没想过可以这样玩,于是纷纷效仿,大量的尿喷得艾咪满嘴、满身都是,大家都兴奋极了;尿完之后,我们先帮艾咪洗头,接着我们全身涂满肥皂互相抱在一起,用身体互相磨蹭、洗澡洗完之后我们穿回衣服,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儿才离去,看着藤堂一家人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我们走,我跟艾咪边走边聊,我们都觉得这家人「潜力无穷」经过今晚的「启发」未来精彩可期;尤其是雄太,根本已经是一个小人妖了,要是长大后还是想当人妖,乾脆我们帮他整型,然后延揽到我们公司底下做未来的红牌,就在谈笑中我们上了电车,回到家里,结束难忘的一晚??------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田中跟潘蜜拉的婚礼时间,我们租了半岛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婚礼(结婚典礼过程跟普通的没两样,不重要,跳过不说)紧接着重头戏峇里岛蜜月旅行二次婚宴开始,出发前我们跟田中商量,由于我们以前是「蒙面情侣」所以有许多疯狂玩法,潘蜜拉也有参与,为了庆祝,这次想拉着潘蜜拉一起玩;田中要是不接受,二个人就在旁边看我们表演,要是接受,欢迎一起玩田中说:跟她求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曾经做过什幺,我就是喜欢这一点才跟她结婚的,以前只有在网路上看过,现在可以亲身体验当然好喽,而且我喜欢看她跟别人做爱的样子,好妖艳、抚媚哦潘蜜拉听完眼泛泪光,抱着田中猛亲,我们也纷纷鼓掌,对于田中的「宽宏大量」佩服不已我:为表公平,潘蜜拉,我问你,假如田中也当着你的面跟别人作爱你也同意吗?潘蜜拉点点头说:当然没问题喽,不过要玩的话最好就只跟我们10个人,要是跟太多不认识的人玩还是有点怪啦我:哈哈??好,尽量吧,这是我们10个「蒙面情侣」最后的演出,也是欢送其中一名成员出嫁,疯狂过后希望二位的生活回归正常,潘蜜拉生几个大胖小子给我们玩,祝田中夫妇百年好合(潘蜜拉羞得脸都红了)大姊:哈哈??好久没有主持「蒙面情侣」的演出了,这次我一定会拼老命的一切谈妥,我跟大姊一行人先早三天飞去峇里岛准备,紧接着我们在日本全部情色事业休息3天,全体员工包了台飞机飞往峇里岛;田中、潘蜜拉最后飞到,参加我们准备的第二场婚礼??----田中和潘蜜拉一到,机场就有人接机直奔旅馆,我们订了当地最罗曼蒂克的总统套房别墅给他们当新房,我跟大姊们早早在那边等待,小俩口十分甜蜜恩爱,看来十分开心,吃过丰富的午餐后先让二人休息一下,我们回人妖酒吧继续做晚上婚宴的准备功夫;夜,峇里岛的人妖酒吧灯火通明,整间酒吧布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来装饰,大厅分成左右两边各放10桌,总共20桌,每桌可坐10个人,中间一个长长的红地毯让新人走,红毯两旁各放了5根花柱,总共10根,之所以全部用10、20这个数字是意味「双喜、十全十美」的意思;今天晚上以「白色系」为主,所有来宾都是日本、泰国各家情色酒店员工,所以底每桌坐的都是样貌姣好、身材超棒的男女、人妖,大家都穿白色系的情趣内衣,所以重点部位若隐若现,挑逗到极点,我在舞台后方看了一下大厅情况,大约接近200人,这幺多俊男美女人妖几乎全裸地坐在一起也是奇观;等待的时间里许多人互相抚摸或舌吻,但都尽量克制自己,以免打扰接下来的婚礼。

大约6点左右,典礼开始,在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声中田中和潘蜜拉在众人的掌声中从大厅门口进来,田中全身赤裸,只有在肉棒前面有一片大树叶贴着,潘蜜拉双手捧花,头戴白色婚纱,胸前双乳跟小穴部分也是只有一片叶子挡住奶头跟小穴跟阴核棒。

田中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赤身露体,难免显得有点难为情,相反潘蜜拉早已习惯在众人面前裸体,所以神色自若一对新人在掌声跟旁边众人撒花瓣的欢乐气氛中踏过红毯、走上舞台,大姊充当牧师角色,站在舞台中间身穿大红色皮质情趣马甲,一双豪乳完全露出,配合小得可怜的丁字裤和长筒皮靴,而我跟女友、凡尼莎、六大红牌也穿不同颜色但同款的情趣马甲(白色、黑色除外)性感指数破表;大姊等一对新人就定位后扮演牧师问一堆二人是否愿意结为终生伴侣之类的话(不重要,跳过)在二人都说出「我愿意」以后,田中掀开潘蜜拉头上的婚纱深情亲吻;接着凡尼莎捧着一个红色锦盘走到二人中间,一对新人不是交换婚戒,而是一对可以打开跟合起来的特殊镶钻铁环,用来互相套在对方的肉棒、阴核棒上;田中先拿起铁环,然后撕开潘蜜拉下体的树叶,十几公分的阴核棒露在众人面前,由于台下有许多人没见过阴核棒所以发出惊讶的声音,田中也不理台下的反应,打开铁环、套在阴核棒的最尾端,接下来又拿起一对镶钻的奶环分别戴在潘蜜拉的奶头上;潘蜜拉也拿起铁环、撕开树叶,然后戴在田中肉棒的尾端,二人在台上虽然全裸,但重点部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接下来大姊叫田中站好,然后潘蜜拉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也就是站立型的69式)让田中紧紧抱住,二人互相含住对方的肉棒、阴核棒吹箫,典礼到此完成;在众人的口哨声、祝福声、掌声中,一对新人到后台换衣服,女友、凡尼莎也跟进去帮忙,我和大姊等人则是走下舞台坐上主桌大姊看大家都坐好后用麦克风说:上菜!在全场的惊呼声中大厅四周走出一群身穿薄纱内衣、身材曼妙的人妖服务生端菜出来,每位服务生的重点部位落隐若现,十分挑逗大姊:请大家品嚐人体大餐大姊一说完每桌安排好的当红日本av女优当场把性感内衣脱掉,接着爬上桌躺在桌子中心的转盘上,人妖服务生把装满寿司、生鱼片的大盘子放在她们身旁,在座的宾客不用大姊指挥,自动自发地帮忙「装盘」边装边摸遍女优全身,所有人都兴奋极了,许多来自日本的人没亲眼见过真正的人妖,在装盘时还伸手偷摸服务生的大奶、肉棒,人妖服务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欲拒还迎地闪躲,但还是让他们摸个够;「装盘」完毕,大家都过足手瘾,男的肉棒翘得老高,女的小穴开始湿润,接下来大家一起起筷,开始吃av女优身上的寿司,有些人还叫女优m字开腿,用寿司或生鱼片沾她们的淫水吃,有些人索性塞大量的生鱼片到女友的小穴内,然后爬上桌用嘴吸出来吃掉,吃完后开始舔她们的小穴、屁眼,也有人叫女优们双腿并拢,然后倒酒在大腿内侧或身上,然后纷纷爬上桌轮流吸乾,后面接着上中式、泰式、马来西亚式的各种菜餚都以同样方式放在女优们身上然后吃掉;有些男女也想玩,就把菜放到自己的身上叫躺在桌上当盘子的女优们吃;有些男的受不了,索性脱掉内裤,开始在桌上干女优,旁边的人有些用嘴巴喂女优们吃东西,有些用嘴巴舔吃女优身上的各种食物,还有些人妖趁男优在干时,从后面干男优的屁眼,玩「人体叠罗汉」当有人射精时,有些射在女优身上的食物有些内射,射在食物上的众人也当酱料沾来吃掉,内射的就把食物塞入女优的小穴内,然后用嘴吃沾满精液的食物;许多坐在椅子上的男女、人妖也纷纷干在一起,大家都边干边吃饭,大家都没试过这样的吃饭方式,觉得兴奋、刺激极了,每桌都春光无限,现场淫声四起;穿好白色性感马甲的田中、潘蜜拉以及随后出来的女友、凡尼莎从后台出来,看到现场200多人边吃饭边干在一起全都呆住,随即立刻进入状况,也坐到主桌加入战围主桌这里早就干成一片,刚开始只是吃av女优的人体餐盘,后来蜜雪儿率先爬上桌,提起大肉棒开始干女优的小穴,我跟大姊也爬上桌坐在他们身旁,大姊用2根双头龙按摩棒插入自己的屁眼,然后一根插入我的小穴,另一根插入屁眼,我们扭动下半身互干,艾咪和艾蜜莉坐上我们翘得半天高的肉棒,开始干他们的屁眼,旁边的人纷纷把各种食物放到我们的身上并且舔吃,只让我们觉得全身又痒又刺激;田中何曾见过如此大阵仗的事,他先跟着女友们舔吃我们身上的食物,接着就叫潘蜜拉趴在桌上从后面干入小穴,女友跟凡尼莎站在椅子上让田中舔她们的阴核棒跟小穴,而威那等人也跟别桌人开始做爱,整个大厅200多人不分男女、人妖全都干成一堆,撞肉声、淫声四起,精液、淫水满天飞,场面壮观当主桌所有人都高潮以后,大姊叫人先给田中、潘蜜拉吃下强力春药,接着4名人妖推出比较矮的八角椅把二人呈「大字型」绑在椅子上,潘蜜拉的小穴还流着田中的精液,接着他们分成左右两边「敬酒」这种敬酒方式别出心裁,就是每到一桌,整桌人都可以干他们,干完一桌换下一桌,每人负责10桌,这是大家的「祝福」潘蜜拉说:不行啦,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我们夫妇只跟你们十人玩,怎幺现在要跟大家玩啊田中可能因为春药的影响,肉棒翘的老高,只想赶快发泄,就说:没有关系啦,我还是第一次玩群交,赶快来吧!潘蜜拉不敢违背老公的意思,于是夫妻二人的八角椅分别推往左右二边的第一桌,田中到达第一桌立即有人妖提起肉棒开始干他屁眼,田中第一次被真实肉棒插入感觉有点不自在,但随着药力发挥作用,立即脑袋发热,屁眼内传来阵阵快感,屁股也随着肉棒律动摇摆,另一个女的则爬上桌把田中的肉棒干入他的屁眼,第一个人妖射精后另一个人妖接力再上,由于八角椅的高度只到大家的腰部,所以旁边的人就靠金八角椅让田中舔穴、摸奶、挖穴、吹箫、打手枪,各种性器官在田中面前晃动,让他眼花撩乱,嘴巴不是肉棒就是小穴轮流招呼,当肉棒射到田中嘴巴内,他还在想要吞下还是吐掉时,立即有湿润的小穴贴在他脸上要他舔,田中也舔的「趴搭趴搭」作响,嘴中的精液随着淫水吞入肚内,被舔的女人舔到潮吹,大量淫水喷的他满脸都是,在舔穴的时候,被田中打手枪的2个人妖也按耐不住,在他身上喷了大量精液,田中何曾接触过如此激烈性交?只觉得自己的肉棒`屁眼传来阵阵快感,同时达到高潮,肉棒发射的同时屁眼也流出肠液,接下来其他人再继续干他;第一桌全体发泄完毕,田中全身都是各种体液,屁眼也流出大量精液,自己的肉棒又射了1次,但因为药物影响,肉棒还是坚挺无比,如此再换下一桌。

潘蜜拉的情况也是一样,阴核棒、小穴、屁眼都有人招呼,有些大胆的宾客还拿香肠插入潘蜜拉的小穴、屁眼,然后吃沾满精液的香肠,然后其他人等香肠拿出来以后继续干双穴;也有些人干负责推八角椅的几名人妖,大家想射精或喷淫水的时候就喷到他们身上或体内,夫妻两人都陷在无尽的高潮之中??10桌「敬酒」完毕,八角椅推回主桌,田中、潘蜜拉全身都是大家的体液,许多精液也从他们嘴角流出,20名打过「催奶针」的av女优围住他们,纷纷开始挤奶,大量的皓白母乳从四面八方喷向他们,把2人身上的各种体液沖洗乾净,二个人全身都覆盖白色的乳汁,大姊说这是特别版「结婚蛋糕」田中的体力真好,在射过无数次以后居然还能再次勃起,于是大姊就叫人解开二人的束缚,让他们走上舞台坐在地上,面对面地相拥做爱,20名女优也跟着上台,围着他们继续喷奶;夫妻二人正在疯狂抽插中,全体嘉宾以每组20人的方式上台,开始对他们进行「尿浴」,另外也有人拿出隐藏在舞台上的水管替自己灌肠,然后喷在他们身上在「尿浴、粪浴、奶浴」的三管齐下,也有男的或人妖灾一旁打手枪,射精在他们身上,女的也抠挖自己的小穴,喷淫水到他们嘴里;田中、潘蜜拉得到无上高潮,二人都干到忘我,潘蜜拉张开嘴接各种混合液体,田中也学她做同样的事,夫妻二人接了满口混合液体后又相互蛇吻,液体从二人的嘴角流出,等二人嘴巴都没有混合液体后再张开嘴巴继续接`继续蛇吻,直到最后一人喷完为止;田中射精后,所有宾客一起在舞台上洗澡,等大家都洗乾净后,田中`潘蜜拉再度戴上钻石乳环`阴环全裸站在门口送客,每位离去的宾客有些跟他们蛇吻,有些舔潘蜜拉的大奶`小穴,有些吸一下田中的肉棒才走出大门,总之每位宾客都要玩弄一下他们的身体才肯离去,二人疲惫不堪的身体被这幺多人的玩弄下再度兴奋起来,场内除了我们10个蒙面情侣还没走以外,大概还剩20几人,田中虽然想干,但肉棒因为射太多次已经硬不起来;我跟大姊看到他们的样子,交头接耳一番,就走到田中`潘蜜拉面前,叫他们蹲下替我们吹箫,二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照办,当我们二人的肉棒变硬后,我叫人搬来一个长凳,让他们二人双手趴在长凳上,然后我走到潘蜜拉背后干入她的小穴,大姊干入田中的屁眼,而剩下的宾客离去前就由夫妻二人舔吸宾客们的肉棒`小穴我说:潘蜜拉没想到你刚刚跟这幺多人干完以后小穴还是一样紧,喜欢这次的婚宴吗?潘蜜拉边被我干边说:啊~啊~如此「刺激」的婚礼真是作梦都没想到,实在太棒啦……我爱死你们啦……你的大肉棒还是像以前一样硬挺,干的小穴快溶化啦……继续用力干死我吧!在旁边被大姊干的田中也说:是啊,如此刺激的婚礼庆祝方式实在太棒啦,而且自己跟别人干的时候看老婆也在干,觉得好刺激喔,从没想过可以跟这幺多男女`人妖同时做爱,怎幺办?我爱上这种生活了,以后要是想再玩群交可以吗?大姊:呵呵……潘蜜拉也是我们公司董事之一,要是她不反对当然可以啦潘蜜拉:既然你不在乎我跟别人干,那我也让你出去玩个过瘾,但要在我生小孩以后,你总不希望我怀别人的孩子吧?田中:当然当然……小孩一定要是自己的才好,但这个不急,我们先玩个几年以后再说;还有,大姊的肉棒干得我好爽,请继续用力干破我的屁眼吧……啊……啊……我跟大姊在他们后面边干边看着她们替离去的宾客吹箫`舔小穴,宾客们的精液`淫水喷得他们满脸,他们就互相舔吃对方脸上的秽物,并且蛇吻;我跟女友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心里都在偷笑,如此淫荡夫妻应该世间难找了吧,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不是潘蜜拉「出嫁」而是「娶」回一个老公,我们大家还是在一起不分开,这样也是好事,于是在「送」完最后一个宾客时,我跟大姊也射入田中夫妇体内,在众人的掌声中结束了今晚的疯狂婚礼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田中跟潘蜜拉到达人妖酒吧会合,听说他们回到旅馆后洗过澡就睡,经过一整晚的休息二人看来精神不错,大姊告诉他们接下来要玩的游戏,二个人听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同意玩我们安排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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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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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小说全文番外_说道陈容的媚公卿,《媚公卿》作者:林家成【文案】她执意要嫁给他,最终自焚而死。重生后,在这个讲究门第风骨的魏晋时代,她起于卑暗,胸怀机谋……第一章何必更新时间2011-2-2811:28:28字数:2889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阁楼中,纱窗后,烛泪点点,人影相依。  陈容呆呆地站在榕树下,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她的唇,已在不知不觉中抿得死紧。  灯火通明中,笑语声不断传来。那笑声是如此欢快,如此烂漫,仿佛人世间从无痛苦,也仿佛春花从来灿烂。  一个柔细的声音突兀的从她的背后传来,“是你?郎君不是将你休弃了吗?你怎地还在这里?是了,是了,在你的苦苦泣求中,郎君答应了留你几宿。”  恶毒的语言中,一阵馨香传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到了陈容的身侧。她顺着陈容的目光望去,在对上阁楼中那双双依偎的身影时,她的嘴角狠狠一抽。  不过,那眼中所有的妒恨,在看到呆若木鸡的陈容时,又转为快意。柔细的哧笑声再次响起,“噫,那不是你族姐么?你千方百计地把她挤掉,逼得郎君娶你为妻时,定没有想到,不是你的终究不会属于你,你的族姐有一天还是回来了,还是拿走了属于她的东西吧?”  娇小的美人啧啧连声,她哧笑道:“百般算计,却落了个休弃的下场,陈氏阿容,我要是你,干脆一把火烧了自身算了!”  娇小美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极尽恶毒。可不管她怎么嘲讽挖苦,眼前这个与她敌对多年的老对手,却一直没有吭声。这一刻,一直泼辣阴毒的陈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只是痴痴呆呆地望着纱窗后相依相偎的人影,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娇小的美人见她不吭声,格格笑道:“是了,听闻郎君自娶你过门后,却一直没有近过你的。啧啧啧,枉陈氏阿容素有才貌双全的名声,却一直到被休弃,郎君都对你不屑一顾!”  这一句话,如一把剑一样,血淋淋地上刺进了陈容的心脏!  呼地一声,一直呆呆傻傻的陈容突然转过身来。  她直愣愣的目光中,含着让人惊惧的阴沉,娇小的美人在对上她的目光那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出几步!  陈容向娇小的美人逼出一步。  娇小的美人一惊,她一边后退,一边急急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容面对着惊慌失色的美人,冷冷一笑,不知不觉中,她已逼得这个美人靠上了一根榕树干。  就在那娇小的美人吓得尖叫时,只见寒光一闪,““叮”地一声,一柄短剑从她的发鬓穿过,重重地插入树干里,直入三分!  “啊”  娇小的美人惊声尖叫起来。  “闭嘴!”  陈容沉沉一喝,这一喝,极冷,煞气十足。娇小的美人一凛,果真应声闭紧了双唇。  陈容盯着她,月光下,她双眼黑亮黑亮,幽深如狼!  她盯着她,冷冷地说道:“本来,我这一剑是想杀了你的。不过想一想,你卢美人极善作伪,平素又颇得他的看重。留着你,还是能给我那姐姐添点心头刺。”  陈容说到这里,嗖地一声把短剑抽回。剑刚入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个护卫大声问道:“何人在此?”“可有刺客?”  “无事。”两个女人同时回出一句。  众护卫这时也看清了两女,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向后退去:陈氏与卢美人向来不和,两人只要在一起,便会非常热闹,他们已经习惯了。  护卫们一退,陈容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卢美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寒意刺骨。她打了一个哆嗦,这一刻,竟是在想着:像陈氏这般骄傲的人,居然痴恋上郎君那样无情的男人,也是可怜。  想到这里,卢美人一声长叹,她意兴全无的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卢美人才踏入院落,突然听得东厢院喧嚣声大作。她猛地回过头去,却见东边浓烟滚滚,火光隐隐。  “走水啦,走水啦”  一阵阵急喝奔跑声中,卢美人心脏猛地一跳,她连外裳也顾不得披上,便急急向东厢房跑去那是陈容所在的院落,以那女人刚烈狠辣的性格,说不定真听了她的话,举火了。  卢美人急急跑去时,正好看到主殿方向,她的郎君与郎君新娶的夫人也在向东厢房跑去。  三人同时来到了东厢。  刚刚跨入院门,突然的,一阵疯狂的大笑声传来,那笑声声嘶力竭中,含着无边的痛和恨,以及悔。  卢美人急冲几步,猛一抬头,便脸白如雪!  “劈劈啪啪”声中,东边的阁楼已经倒塌大半,只剩下最西侧的那面墙还杵在那里,却也是摇摇晃晃,滚滚的浓烟飘满了整个院落。火焰翻滚中,那个一袭罗衣,披散着长发仰天长笑的女人,可不正是陈容?  她,她当真了!  卢美人脸色灰败,她向后踉跄退出一步!这时刻,一种难以形容的怜悯和悲伤席卷着她!  突然的,她听得身侧传来郎君地命令声,“救人,救人”  急喝几句后,她听得郎君向左右问道:“怎地起了火?”  “是夫人,不,是陈氏喝退我们,自己点的火。”  郎君明显惊住了,他急急转头看向火海中的陈容,冷漠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陈容,你这是何苦?”  直逼入半空,红通通的火焰照耀下,郎君那俊美威严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  火海中的陈容没有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郎君,疯狂地笑着。她仰着头,展开双臂,笑声嘶哑,似是长歌也似是大哭。随着一股火焰腾地一声缠上她的身,她那含着痛楚的笑声更响亮更疯狂了。  见状,郎君皱起了眉头,他手一挥,冷冷喝道:“既然她想死,便成全她吧。”说到这里,他长袖一甩,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去,竟是把那渐渐被烈焰吞噬的女人丢在背后。  卢美人错愕地望着郎君绝情的背影,这一刻,一种刻骨的寒意侵袭着她。她急急转身看向陈容,看到的,是更加用力大笑的她。可是笑着笑着,卢美人清楚地看到,两行泪水如珍珠般从陈容的脸上滑落,滴入火中,化为灰烬!她更清楚地看到,泪流满面的陈容那疯狂的大笑声,渐渐转为哧笑,嘲讽痛楚的笑声中,卢美人听到陈容一声又一声地嘶叫道:“何必!何必!何必……”  笑声越来越小,渐渐转为虚无。  “啊”  尖叫声撕破了夜空,被塌中,陈容腾地坐直,手抚着胸,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喘息了一阵后,她走下床塌,就着牛油灯看向几案上的铜镜。  铜镜中的小少女,长得精致秀美,此时此刻,那脸上冷汗淋漓,瞪大的双眼中还残留着惊恐疯狂。  她慢慢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  隔间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个温柔关切的声音从门坎后传来,“阿容,又做噩梦了?”  陈容背转过身,她吸了一口气,回道:“现已无事。”  门坎后伸出一个妇人的头来,她朝着陈容的背影细细地瞅了瞅,低声劝慰道:“南方有我族人,阿容尽管宽心。”  “我知道,退下罢。”  听着那脚步声慢慢退远,陈容再次伸袖拭去汗水,转身走到几案前,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跪坐下。  铜镜中,那个美丽青涩的少女,正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回望着她。  陈容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口细白牙齿,她轻轻说道:“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是么?”  镜中人,对她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望着这样的微笑,陈容显得很满意,她站了起来,从几上拿起牛角梳,慢慢地梳理着凌乱的长发。  铜镜中的她,有一张属于十四五岁,还没有长开的,青涩中透着明艳的脸。  她,回到从前了。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痴恋,所有的执迷不悟,所有的恨和痛楚,竟在一觉醒来后,变成了记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后来经历的一切,身体却还是十五稚龄时!  她还是她,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时间,苍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来到一切都没有发生时。  这一年,她与所有的平城人,因为就要临近的战火,仓促迁向南方,回归本族,然后遇到那个命中的魔障!  不过,现在不是魔障了。陈容对着铜镜一笑,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脸,低低地说道:“以前是你执迷不悟,做尽蠢事。既然苍天令你重新来过,那么新的棋局,当由你来执子围杀,陈容,你说是么?”  镜中的人,再次回给她一个极灿烂极灿烂的笑容!  第二章小人  更新时间2011-2-2811:30:39字数:2205  纱窗外,星空高远,清冷如许,疏疏淡淡的几颗星挂在浩瀚长空上,显得十分寂寥。  陈容把目光从铜镜上移开,便盯上了夜空,直是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她才身子向后一倚,闭起双眼,静等时间流逝。  这几晚,每次从噩梦般的往事中惊醒,她总是这样呆坐到天明。不是为了怀念,也不是因为恨太强烈,而是因为,她喜欢这样宁静地坐着,可以仰望天空,可以一遍又一遍地体会着再世为人的惊喜!  慢慢的,一道薄雾浮现在天地间,慢慢的,一个两个的人语声,在清新的晨空中响起。  那声音,开始只有一个两个,渐渐的越来越多,渐渐的,那声音转为嘈杂。  脚步声响,昨晚那个温柔关切的中年女声传来,“阿容,起塌了么?”  陈容站了起来,道:“起了。”  中年女声连忙说道:“上前,为阿容洗漱。”  “吱呀”声响,一个端着水盆的婢女走入房内,中年妇人也来到陈容身后,为她梳理起长发来。  中年妇人生得一张圆圆脸,眼睛很小,弯弯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宁和慈祥。她小心地看了陈容一眼,说道:“仆人都在准备,随时可以上路了。”  陈容‘恩’了一声,中年妇人见她脸色平和,心下一松,又说道:“阿容,这地方已非善地,必须南迁了。我们陈家比起各大家族还是好的,毕竟我们在南方各地都有支族。”  陈容‘恩’了一声。  中年妇人见她应得轻快,神情也不似前两天那般恍惚,心中大喜,又说道:“阿容你明白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陈容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阿容,行装已备,何时起程?”  听着这男子熟悉的声音,陈容突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中年男子怔了怔,回答道:“辛丑日。”  辛丑日?陈容腾地站了起来,辛丑日!是了,三天后的半夜,她迎来了平生第一次劫难。  在中年妇人的诧异中,她又慢慢坐下,“你是吴叔?”  门外那中年男子更诧异了,他大声应道:“是啊,我是吴叔。阿容,你怎么了?”说着说着,他径直推开房门,一张瘦削中略显苍白,下颌稀稀疏疏地留着几根鼠须的脸出现在陈容面前。  在陈容梳洗的当口,他一个男子这么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实在是失礼。  陈容向中年男子抬头看去。再世为人,她方能从这张看起来斯文和善的脸上,看到那隐藏的狠毒!  眼前这个人,本是她父亲周游时救回来的一个士人。一直以来,他被父亲当作朋友,恭而敬之地养在府中,还要求她与府中仆役都以‘叔’字相称!  可就是这个人,竟勾结盗贼,在她准备南迁的前一天晚上破门而入,把她的家财抢劫一空后逃之夭夭。  若不是父亲在书房中还秘密备有一些黄金,上一世的她根本到不了南方,早沦为乞丐了!  陈容盯着吴叔,慢腾腾地说道:“下午起程!”  “什么?下午起程?阿容,为什么不多等几日?”  陈容暗中冷笑一声,她沉着脸,喝道:“我说了,下午便起程。”  她毕竟年纪还小,平素没有积威,那中年男子看向陈容的身后,叫道:“平妪,你跟阿容说说罢,南迁是何等大事,怎能说走就走?”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声音一提,大声说道:“何况,阿容你连做了几夜噩梦了,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多休息两日?”  圆脸慈祥的妇人连忙上前,对着陈容说道:“女郎,吴叔此言有理……”她刚一开口,陈容便打断了的话,喝道:“我说了,下午起程!”  吴叔正在反驳,对上她黑不见底的双眼时,不知为什么,竟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哑在了咽中。  陈容收回目光,命令道:“带上房门。”  吴叔一愣,方才醒悟她说的是自己,他愕愕地关上房门,心中一阵不安:阿容这是怎么了?变化这么大?  吴叔一走,陈容便来到了书房。书房中,摆满了厚厚的竹简和帛书。以前,家财被吴叔勾结盗贼抢劫一空后,走投无路的她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若出现意外,可至书房一观。她在书房中一阵疯狂地哭叫打闹后,无意中发现这些竹简帛书中藏有大量的金叶子。便是这些金叶子,使她绝处逢生。  外面,“叮叮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仆役奴婢们在忙着收拾。现在各处院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马上便要转到书房了。  那些人语声,喧嚣声,粗野匹夫们地叫嚷声,可真是动听啊。以前的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陈容慢腾腾地在塌几上跪坐下,信手打开一卷帛书,耳中却在专注地倾听着那充满生机的种种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叫声从门外传来,“阿容可在书房?孙老来了。”  是吴叔的声音!  陈容脸孔一沉:他还是不死心啊,竟然连孙老也搬来了!  吴叔地大叫声再次传来,“平妪,阿容可在书房?孙老知道她身体不好后,前来探望了。你快快告知阿容,令她出迎。”  陈容站了起来,在平妪回答前她清脆地应道:“来了。”说罢,她推开了书房门。  苑门处,站着一个须发苍白的老人,他便是孙老,她的父亲在离去之前,嘱咐过孙老,要他照看管教陈容的。在这个老人面前,她没有说话权!  陈容瞟了脸带得意的吴叔一眼,敛襟一礼,“见过孙老。”  孙老点了点头,他走到陈容面前,朝她上下打量着,“听说你夜夜做噩梦,可请过医和巫?”  陈容摇了摇头,答道:“无。”  孙老皱起了眉头,吴叔见状,马上在一侧说道:“老丈你快劝劝阿容,她这种情况,却说什么过了中午便要动身。此去南方,路途何等遥远?若是出现一二不妥,岂不是悔之莫及?”  孙老点了点头,他目光瞟向站在陈容身后的平妪,说道:“平妪,把你家女郎请入房中,三日后再起程。”  “是!”  孙老又转向左右的奴婢们叮嘱道:“此事不可儿戏。你们看好阿容,要是她再耍倔强性子,就锁了她!”  “是!”  “还不去把巫和医都请来?”  “是!”  孙老的命令一句接一句,话一说完,长袖一甩,便转身离去。  吴叔朝着陈容等人瞟了一眼,在无人注意时得意一笑,提步跟上了孙老。  第三章散财  更新时间2011-2-2815:23:56字数:2449  被孙老这么一说,院落中本来忙碌着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抬头看着陈容,等着她地指示。  陈容沉思片刻,抬头向左右说道:“召集府中所有家丁奴婢,便说我有事吩咐。”  “是。”  “平妪,你带人把所有财物都搬到院落里来。”  平妪傻傻地看着陈容,直到她重复了一遍,她才应道:“是。”这时她的心中满是惊异:这几天女郎真是变化太大了,我一点也看不懂她了。  陈府虽然只有陈容一个主子在,可这些年来,她的父亲担任平城的治中从事,虽只是个八品官,却也积累了不少财物,陈容的父兄在离去时,曾带走了大批财物,可就算是剩下的那一点,也塞满了整个院落。  在这个时代,金子也罢,五铢钱也罢,都难以广泛流通。真正令世人信奉的货币,是布帛粮食之类。在这种朝不保夕,战乱极其频繁的时期,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最为流行。  不过一刻钟,院落里便站满了奴仆婢女。孙老还没有离去,他与吴叔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好奇地向陈容望来。  陈容跪坐在平妪为她准备的塌上,她随意地瞟了一眼众人,向左右问道:“府中共有多少人?”  “七十有三。”  陈容点了点头,她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她虽然只有十五,可这一刻,前世那十几年修养而来的富贵之气,令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雍容得体。  孙老在一侧点了点头,他吃惊地想道:听说陈氏是百年公卿世家,果然不虚。阿容这么一个支族庶子的庶女,又年纪小小的,就有了一种金马玉堂的贵气,这是陈氏的血统高贵所致啊。  陈容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扫过院落中众人,淡淡地说道:“战乱将至,陈氏将举家南迁。有愿意离开陈氏,自谋去路者,每人一匹布,五斗米!愿意相随于我的,亦是一匹布五斗米。”  这话一出,瞬时四野一静。  吴叔大惊,他情不自禁地上冲一步,可是脚步抬得高高,却怎么也跨不下去他凭什么来阻止?  陈容见到半天都没有动静,转头看向平妪,皱眉唤道:“妪?”声音微提。  平妪张着嘴傻呼呼地望着陈容,在对上她黑不见底的双眼时,她惊醒过来,急急抢上前,叫道:“不可,不可,阿容,府中米布已然不多,分不匀啊。”  陈容淡淡地说道:“少了,便以帛粟代替。”  “可是,可是,府中只有这些家财,这么几十号人分下去,陈府财物五不存一!”平妪有点气急,她尖声叫道:“这一路千里迢迢,路途多变。就算一路顺利,到了南方,没有了财物女郎又如何生存?阿容,大人和你兄长至今尚无音信,你不可把家财一散而空啊!”  平妪的话字字贴心,确实是忠仆之言。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弱质女流,府中又没有几十个悍勇的护卫,她怎么保得住这些家财?便是今天不散去,这一路南迁,近千里路程,她这么点帮手带着数十辆马车招摇而过,不知会被多少人多少势力盯上,到得那时,别说是家财,便是性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上一次,自己光是携带那些金叶子,就因为几次露财而被歹徒盯上,险些致命!  陈容转眸瞟过众仆,这一眼,她从众人中看到了七八个与平妪一样忧心忡忡的面孔。至于别的奴婢,这时都压抑着欢喜,紧张地望着她,他们害怕她反悔呢。  陈容收回目光时,略略扫过吴叔,以及站在奴仆中的几个年青杂役。  这一扫,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冷意。  摇了摇头,陈容淡淡地说道:“妪,钱财者,阿堵物也。如此乱世,你们有了这些帛和米,也好过一些。”  她不愿意再说什么,右手一挥,大声唤道:“吴叔!”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吴叔身上。  这一看,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平妪便扯着嗓子唤道:“吴叔,阿容唤你呢。”  此时的吴叔,表情特别古怪,他脸色青紫,一脸怒色中又带着一抹惊惶,那左足还举在空中。也不知道他是要前进一步,还是要向后退?怪了,他这般单脚着地,就不累么?  众人的目光,终于让吴叔回过神来。  他怔怔地迎上了陈容的双眼。  陈容望着他,慢慢一笑,双眼眯了起来,她清脆地说道:“吴叔,你是识字之人,整个平城之人,都赞你公正。你且上前一步,助阿容一臂之力。”  吴叔呆呆地问道:“助你一臂之力?”  陈容的双眼眯得更厉害了,她笑得很开怀,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开怀,令得以名士自诩,于钱财不屑一顾的孙老连连点头:只有遇到大事,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啊。我还以为阿容分财之举是胡闹呢,现在看她如此开心,竟是真淡泊!这孩子,真不愧姓陈!  陈容开怀的,清脆中带着豪气地叫道:“是啊,阿容请吴叔主笔,把这些财物分下去。叔为人公正,定能分得众人心服。”  陈容说到这里,眉头一挑,有点错愕地大声叫道:“吴叔,吴叔?你怎地还在发怔?莫非你不愿意?”  吴叔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咽了一下口水,白着脸讷讷地说道:“我自是愿意,愿意。”  “如此,叔怎么还不上前来?时已不早了。”  “是,是,我上前来。”  在吴叔步伐僵硬地向前走去时,孙老的长叹声在他身后响起,“吴阳吴阳,稚女尚且粪土钱财,你这士人怎地面色大变?行止僵僵,双眼浑浑?哎,你逊她多矣!”  这时的人,喜欢点评人物,长者地点评,往往能影响人一生。此刻孙老这话一出,吴阳瘦长的脸,青白里透着黑气了。  吴阳慢腾腾地来到了陈容的身侧。  陈容站了起来,她以袖掩嘴,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道:“财帛分好后,诸位想去想留请便。”  一边说,她一边懒洋洋地向寝房走去。  七十几个人虽然不多,也用了两个时辰,吴阳才把他们一一打发。  收起笔,吴阳在众仆的欢笑声中站起身来,他呆呆地望着由原来的大山,变成小土堆的财物,只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  天啊!那一批人可没有一个吃素的啊,这些东西给他们填牙缝也嫌不足,他们要是怪罪起来,我,我可如何是好?  垂头丧气的他,连孙老向他告辞离去都不曾注意。  中心惶惶中,吴阳双眼一亮:听说陈府中还有一样珍奇之物,或许那物可以满足他们!  正当吴阳如此想来的时候,寝房内传来陈容清脆的声音,“吴叔,平妪,尚叟。”  三人一愣,同时应道:“在。”  “还有几人没有离去?”  “十五人。”  “不错。我这里有一物,极是不凡,想请你们三人领着那十五人,把它送给王公府中。便说:家中父兄不在,我一弱质女流实无担当。愿以家君留下的奇珍相送,只求我陈府能入王府队列,与他们同行。”  说到这里,寝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与此同时,一道红灿灿的,晶莹剔透,美妙美伦的宝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这物,吴阳眼前一黑,差点晕死在地。  第四章碎宝  更新时间2011-3-19:21:21字数:2569  这宝物通身流光,却是一个三尺高的珊瑚,形如树状。这珊瑚生于海底,极难取得,何况眼前这珊瑚晶莹剔透,几无瑕疵!  真是这宝物!吴阳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急急叫道:“阿容不可,万万不可。”  他大呼小叫到这里,见陈容瞅着自己的眼神颇为诧异,连收回神志,解释道:“方才女郎便散去了大半家财,现在整个府中,也只有这一样物事拿得出手,难不成阿容你连大人留下的最后一样宝物也留不得,非要把它送出不成?”他颇为语重声长地叹道:“女郎,成家难而败家易,此事一出,恐怕世人都说你败家啊。”  “败家?”  陈容眨了眨眼,黑渗渗的双眼中隐含讥诮,她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珊瑚这个动作一做出,不止是吴阳,连平妪等人也急叫出声。  陈容她嘴角一扁,极为不屑地说道:“俗物耳,吴叔过矣。”  她不再理会吴叔,盯向平妪两人,喝道:“你们抬上它,也不用蒙纱了,马上送到王公府中。”  不蒙纱?那就是要招摇过市了!  吴叔惊叫道:“万万不可!”  陈容斜眼睨向他,冷冷地问道:“为何不可?”  吴叔哑了,他讷讷半晌,才回答她道:“这等宝物,易招贼盗。”  陈容一笑,她眯着双眼,一边打量着吴叔的表情,一边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珊瑚,极为随意地说道:“把它送到王府,它就是王家的东西。就是招贼,也是他王家招贼,与我何干?与卿何干?”  最后四个字,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加重了语气。  一时之间,吴阳直觉得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自己,他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行,这东西万万不能让阿容给送了去,该死的!这小姑子这么倔强,要怎么说服她的好?  就在吴阳苦苦寻思时,陈容冲着院落中的众人叫道:“把那沉香几抬来。如此精美的珊瑚,岂能卧于寻常之木?”  “啊?是,是!”  几个奴仆连忙奔入堂房,抬起了停放在堂房中的一个小小圆几这个纯由沉香木做成的几,是陈家所剩无几的值钱物事之一,它是吴阳早早便相中了的。  这一下,吴阳眼都红了,特别在看到苑门外面,有几个眼熟的鬼崇身影时,他的脸孔直是涨得紫红。  就在那圆几抬来时,吴阳嗖地上前一步,伸手便向陈容手中的珊瑚抢去。  “啊”  见此情形,四周惊呼阵阵!  转眼间,吴阳的手便摸到了珊瑚的根部。  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他这么强行抢去,竟然感觉不到陈容地抵抗!随着珊瑚一到手,吴阳涨红的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笑容刚刚浮现,就在吴阳双手回转时,被他的巨力推倒的陈容向侧一歪。她这一歪不要紧,可她那压在珊瑚树下的长袖,却随之被带动!  一道红光如流星,闪电般射向地面!  不管是陈容,还是吴阳,都来不及惊呼,便看到那华艳之极,毫无瑕疵的珊瑚树一歪,沉沉地摔向地面。  “不”吴阳大吼一声,双手齐出,整个人向前一仆,抱向那珊瑚树!  也许是人逼到极境给激发了潜力,电光火石中,吴阳的双手竟然抱到了珊瑚!他急急地双手一合,惊喜地大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大叫大嚷声中,吴阳连忙站起,他却没有注意,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裙摆。  吴阳的一脚刚刚踩上裙摆,便听到陈容痛哼一声,向侧急抽。他本来重心便是不稳,现在脚下被陈容一带,整个人便是向前一冲一仆。  “砰”  沉闷的巨响传来的同时,是“叮”地一阵脆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院落中,每一个人都张大了嘴,看着以狗啃屎的姿势仆倒在地的吴阳,看着被他压得实实的地面。在他左侧的身体下,众人还可以看到摔成了小儿拳头大小的几块珊瑚枝!  吴阳一动不动地仆在地上,他像是陷入了昏迷当中,整个人躯体僵硬。  安静,无比的安静。  突然的,陈容有点稚气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极为愤怒,“吴叔,往岁你流落无依,是家君收留于你。古人说,一岁之恩不可忘,我陈家对你,不止是一饭之恩吧?请你告诉我,你为何非要抢我这家的这根珊瑚?宁可把它打碎,也不愿意让我把它送给王家?”  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这一刻,因为冷漠而威严之极。  吴叔没有回话,他依然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不是真晕厥了。  陈容沉着脸,她断然喝道:“来人!”  “是。”  “吴阳此人,身为士人,竟趁我陈家父兄不在时,图谋我家财物。现在更是打碎了我家的无价之宝。如今诸族南迁,衙中无人主事,这等小人无法送官。你们把他扔出陈府,把他的所作所为遍告世人!”  这时刻的陈容,既威且煞,众人凛然间,也不敢为吴阳说话了。当下便有几个仆人上前,架起了吴阳。  他们刚刚把吴阳抬起,吴阳便陡然睁开了双眼,他怒视着陈容,疾呼道:“你,你这小姑子!你敢动我?你竟取动我?”  他目眦欲裂,消瘦的脸上涨得通红,凶形毕露。  这一下,那些本来还同情着他的平妪等人,同时产生了一抹厌恶之色:这人打坏了主人家的无价之宝,居然没有惭愧之心,不但装晕,在主人指责后还如此大言不惭。看来他真是如阿容所说的那样,胸怀险恶啊!  面对怒形于色的吴阳,陈容却是一脸平静,她看着他,目光中丝毫没有慌乱。就在吴阳心中一惊时,几个壮健的仆人已经一拥而下,把他凌空举起。  “干甚么?放下我,你们快放下我!”吴阳慌乱的大叫起来,他手脚齐动,想要挣脱。  可他一个文弱士人,在没有人愿意放水的情况下,哪里挣得动?六个汉子结结实实地压着他,把他举到半空,抬向府门。  直走出了院落门,吴阳还在慌乱的大叫着。只是那大叫声,由一开始对陈容地唾骂,变成了哭求,变得再也听不见。  不一会,六人整齐划一的叫声传入内苑,传入陈容的耳中,“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吴阳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图谋财物,出言相欺,今弃之”  六个响亮的嗓门,整齐划一地吼叫了三遍后,声音才不再传来。  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喧嚣声,平妪碎步靠上陈容,她关切地望着她,低声说道:“阿容,休要伤心……反正此物你都准备送人了。”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着平妪一笑,这一笑极为灿烂。在众人的惊愕中,她悠然一笑,“我没有伤心。”  她怎么可能伤心?她家父兄不在,她一个女孩子以依附之事相求,任何人收留她都是应该的。  可她偏偏要送出这种奇珍来求这么一件小事,不说是送给名声显贵的王家,便是送给城中的巨贪,也没有人敢收不管谁收了,都大损清名。  她之所以拿出珊瑚,便是想把它打碎的,没有想到吴阳那人还真识相,居然主动顶扛。  平妪在一侧惊异地问道:“女郎因何不伤心?”  陈容不答,她只是望着大门方向,目光高远,清艳的脸上,浮出一抹悠然自得,“王家的人快到了吧?听闻王家是明日起程,你们下去准备一下,不要拖慢了人家。”  一众愕然。  第五章王家有七郎  更新时间2011-3-29:43:26字数:2152  直到陈容长袖一甩,转身返回到寝房,众人还在面面相觑。半晌,一人问向平妪,“平妪?阿容此言当真?”  平妪瞪了那人一眼,道:“不管当不当真,准备妥当了总不会错的。”  “是是。”  就在众人络绎散去,开始各自忙活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门吏满头大汗跑来,对着陈容所在的寝房说道:“禀女郎,王家七郎来了。”  哗  所有人都止了步,回过头来,愕愕地望着陈容的房间。  竟是王家七郎!天啊,竟是王家七郎亲自前来!  王家可不是一般的门第,整个平城中,王家那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何况,来的还是王家七郎。  在平城这样的地方,住的自然只是各大家族的支系,如陈容的父亲,只是江南陈家的一根支脉,王家也是如此。  可是这王家七郎,却是名声霍霍的王族本家之人!那可是车骑雍容,衣履风流,往来无白丁,出入尽鸿儒的门户。那样的门户,一族之人在朝庭为高官者,足有十几人!那样的门户,如皇家一样,是站在云端之上,让世人仰望的!  世人都说,这种的门户出来的郎君都有神仙之姿。他们不知道此言妥不妥当,但是平城人人都知道,这个三个月前到达平城的王家七郎,却是真正的神仙中人!  陈容对于这些家仆来说,也是身份高贵之人,可她的身份与这王家七郎一比,却有云泥之别,河汉之远!  门吏的声音一落,陈容便急急走出她散家财,碎珊瑚,想得到的便是王氏地看重。如能与他们同行,这一路上会太平很多,要是能与他们结交一番,到了南方后更是好处多多。她没有想到效果大好,居然钩到了王氏本族中,有玉树之称的王家七郎!  这时的她,光洁的小足上套着一双木履,宽大的紫色衣袍,衬得她肌肤如玉,那精美的脸上,双眼熠熠生辉,平空扫去不少青涩之气。  陈容也没有问那门吏王家七郎所在,便这般大步跨出了院落。果然,她刚刚走出林荫道,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琴声飘荡,仿佛是山间流泉,天下行云,说不出的自由和悠然。  顺着琴声,陈容来到了广场上,那里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琴声正是从马车中传来。  马车外,站着二十几个傻呼呼的人,这些人都用倾慕中带着痴呆地目光望着马车中,竖起双耳倾听着琴声。  陈容没有,她大步向那马车走去,随着她的走动,木履‘拖拖拖’的声音不时传出,在这种琴声飘荡时,显得特别突兀和刺耳。最可恼的是,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木履每一下着地,都拍打在琴声转折处,直是让听的人感觉到一口气总是转不过来,哽在胸口难受得紧。  不知不觉中,众人都对着陈容怒目而视,这时的他们,浑然忘记了陈容还是他们的主子。  马车中琴声戛然而止,一个清悦的笑声悠然传来,“女郎突突而来,可是琴音不美?”  陈容脚步没停,她径直向那马车走去,格格一笑,清脆地回道:“琴音倒是甚美,然而我心中有事,听不进这悠然之音。”  马车中那清悦的笑声更加响亮了。  那人问道:“女郎心有何虑?”  陈容一笑,她这时已走到了马车旁。  在众人的惊愕中,只见她直直地伸出手,一边揭向那马车帘,一边无比自然地回道:“早听说过王家七郎有神仙之姿,玉山之美,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闻君前来,不胜欣喜。因恐郎君兴尽而返,让陈容不得一见,故心中惶急!”  话音一落,她呼地一声,已把马车帘一掀而开!  哗  一道七彩华光射入她的眼中,这一刻,她竟是不由自主地侧了侧眼,避了开来。  就在她避开的同时,马车中的人低低而笑,“女郎为见我而来。既已见到,因何侧目?”  陈容伸手揉了揉眼,答道:“我一妙龄少女,见到郎君天人般的容貌,心中突突,实不敢直视!”  马车中,清笑声更响了。这笑声如冰玉相击,极清极润!  而陈容,这个时候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马车中的少年。  这是一个罕见的美男子,他约摸十七八岁年纪。  少年俊美如玉,他双眼黑如点漆,正含着笑望着他。不知为什么,对上他这样的笑容,陈容的心,还真的突突地跳了一下下!  要知道,她刚刚经过情伤,又是再世为人。本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男人跳动了的。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感觉到那心的砰然而动,可见眼前之人是何等的俊美。  少年五官之俊美自是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他那眉宇神色间,有着一种悠然神秘的气质,仿佛是那山上千年不化的冰,映着初升的阳光般瑰丽,也仿佛是古谭中的水,在春日的柳枝飘摇中,有着一种极致的宁静。  不知不觉中,陈容当真看痴了去。  美男子望着她,见她虽然看呆了去,那漆黑的双眸却一清到底,不由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问道:“卿何所见也?”  陆容扬唇一笑,双眸兀自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俊美无畴的脸,道:“今日方知,何谓谪仙!”  美男子哈哈一笑。  在他的笑声中,陈容向后一退,毫不在意的,也毫不犹豫地马车帘拉下,隔绝了他与她之间的视线。  王家七郎清悦的笑声再次传来,“卿既心悦,何故匆匆退去?”  陆容长叹一声,回道:“郎君容貌太盛了。我还要嫁人生子的,今日见了君,从此后,再有何方男人能够入眼?”  王家七郎大乐,他大笑一阵后,琴声悠扬再起。  流荡如春水的旋律中,王家七郎低笑道:“我来平城数月,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今日方才听到陈家出了一个散尽家财的女郎。匆匆前来,竟是不虚此行!”  他说到这里,清喝一声,“走罢。”两字一吐出,琴音止息。  直到他的马车出了府门,他也没有走下马车,更没有向陈容提出要她与王家人一道同行的事。  一个老仆疑惑地望着那离去的马车,走到陈容身后,不安地说道:“阿容,王家这是什么意思?”  陈容收回目光,得意一笑,“什么意思?王家同意了,明日我们与他们一道上路!”  第六章上路  更新时间2011-3-220:22:47字数:2366  陈府开始忙活起来,留下的十几个奴仆,开始把所剩不多的米帛之物装上马车。  经过陈容这么一散财,剩下的财物,只能装上十辆马车,其中三辆用来装米帛之物,一辆装的是她的衣饰,剩下六辆,都是用来装竹简书册。  前一次,陈容只装了一辆马车的书简,这些书简,是用来藏金叶子的,其余的都付之一炷。回到南方后的几十年,她都背负了一个‘俗物’的名声,士人们遣责她,说她宁可在马车中装满衣饰,也不愿意带上珍贵之极的书简。  在这个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清议风华’的年代,俗物的名声,完全可以毁去一个士族少女的前程。此后十几年,饶是她用尽心机,费尽手段,也没有办法挽回已经毁去的形像。  夜了。  这一夜,大门紧闭,轮流守卫着的陈府,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一直都没有意外之客来访。想来也是,白日时陈容散去家财地行为,已传遍了平城。哪个不长相的盗贼,会冒风险来抢劫这种小鱼小虾?  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王府便派上仆役前来,通知陈府中人直接前往南城门处汇合。  这时刻,陈家已经把行李整理完毕,当下陈容便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向南城门。  街道上,到处都是马车,挤挤攘攘中,众人都在向南城门赶去。  陈容的马车驶在街道中时,不时有人向她看来。隐隐中,议论声不绝于耳,“她便是陈氏阿容。”  “好一个美人儿。”  “听闻她昨日把家财都散给府中的仆役婢女了,你看她的车队,偌大的陈府,只有十几辆马车,那消息果然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神仙般的王家七郎都亲去拜访了。”  “危难之时见人心啊,这陈氏阿容听说是个玩劣的,可她能在胡骑将至时,行这种仗义疏财之举,实是难能,实是难能。”  此起彼伏地议论声中,陈容微微一笑,慢慢收回了目光。  不一会,陈容便出了南城门。一出城门,她便看到了王家的车队,一眼望去,从视野的尽头一直到城门处,都是王府的旗帜。果然好大的声势。  陈容的马车一驶近,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策马靠近,朗声叫道:“可是陈氏阿容?”  一日之间,陈氏阿容响彻平城。若是往昔,那青年只会以‘陈氏’相呼。  陈容把车帘再掀开一些,清脆地应道:“是。我便是陈容。”  那青年一袭紫色披风,五官端秀,闻言他呵呵一笑,道:“果然是个美人。你们陈府人少,还是到队列中间来吧,这样安全些。”  陈容清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她就在马车中朝着那青年一礼,道:“谢过五郎。”  王五郎目光晶亮地望着陈容,摇头道:“七郎说过陈氏阿容虽是女子,却是个性情疏朗的。没有想到阿容在我面前如此多礼。”他说到这里,连连摇头,状似失望。  陈容抿唇一笑,暗暗忖道:你可不是王家七郎。在你的面前礼数不足,可是会被忌恨的!  在王五郎地引导下,陈家的马车驶向队列的中间。王府的马车是如此之多,直是浩浩荡荡看不到边际。相比起他们来,陈府太不够看了。  一路走过,陈容听到王府中人低声议论着,从他的话中得知,这一次想与王府一道同行的小家族不知凡几,有很多家族甚至奉上了比陈容拿出的那珊瑚还要珍贵的物品,可王府通通拒绝了。  陈府的马车一入队,车队便开拔了,马蹄翻飞间卷起的烟尘,渐渐遮住了众人地视线。  陈容回过头来望着那越去越远的平城城墙。在她的记忆中,一个月后胡骑踏入此城,在把城中不曾离去的众人抢劫一空后,一把火把这个繁华的小江南变成了灰烬。  从此后,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平城,成了她记忆中的名字。只有午夜梦回,她才走入那熟悉的院落,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想着想着,陈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的,王五郎的笑声传来,“阿容因何太息?”  陈容低声回道:“想到再见无期,心中难受。”  王五郎沉默起来。  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后,尽了主人礼节的王五郎便告辞离去,回到了队伍最前列。  接下来,陈容是在闭目养神中度过。远远的,走在前列的王家女郎们的笑声不断传来。那些少女平素养在深闺,哪里出过什么远门?这一次虽然是逃难,可在她们的心中,还是新鲜感胜过一切的。  行到中午时,众人开始用餐。  坐在马车中,陈容望着王府那铺在草地上的白缎,以及缎上摆成了长龙的塌几,暗暗摇了摇头。  塌几上,酒肉飘香。她注意到,这些王府中人,每一个女郎和郎君面前,便摆了四个塌几。塌上满满地尽是食物。  她知道,这种人家,吃不完的食物是一定会扔掉的。  想了想,陈容对驾车的尚叟说道:“叟,上前。”  “是。”  陈容的马车一出现在正在用餐的王府众人眼前,嗖嗖嗖,便有几十双目光向她看来。远远的,王五郎站了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陈容一晃,笑道:“阿容来了?来来来,上塌一起就食。”  陈容摇了摇头,朝他福了福以示回礼,然后她令尚叟赶着马车来到了王府家长王卓的那一处。  陈容的目光略略一瞟,没有见到王七郎,便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走下马车,对着正在进食的王卓福了福,清脆地说道:“见过王公。”  王卓诧异地看着她,圆圆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阿容为何而来?”  陈容再次一福,道:“小女子有言要说。”  “讲。”  “此去南方,除了我们这些士族外,还有大量的庶民也在南迁。容以为,那些庶民就算倾尽家财,能带的,也不过是可用十天半月的食物。”  王府中人正在用餐的时候,她突然前来,这么侃侃而谈,一时之间,王府的女郎子弟,都皱起了眉头:有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个陈氏阿容在人家进食时前来,便已是失礼了。来到这里,她居然大谈那些肮脏粗陋的庶民什么的,真是上不得台面。也不知七郎是什么眼光,竟然对这样的女子赞不绝口?  王家王弟不满的目光,陈容尽数接收。她却只是微笑着,继续侃侃而谈,“有所谓:衣食足后才知荣辱。容以为,那些庶民在把食物吃尽后,只怕会因为饥寒而铤而走险。”  陈容的目光扫向那堆成了长龙般的食物,“一个二个流民王公许是不惧,若是几百数千呢?容以为,在这种时机,饮食可以简单一些。”  说罢,她再次朝着王卓盈盈一福,低喝一声,令得尚叟赶着马车向回驶去。  马车刚刚转过头,陈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不屑地哧笑声,“这陈氏阿容真是小心过头了。她自己害怕那些庶民,散去了家财不算,居然还对我们指指点点。哼。”  第七章流民  更新时间2011-3-316:02:53字数:2330  陈容回来后,尚叟闷闷地嘀咕道:“那王家女郎甚是无礼,阿容明明是好意呢。”  他说到这里,朝陈容瞟了瞟。  他看到的,却是眼露精光,毫无懊恼之色的陈容。  吃过饭后,车队再次上路。  晚餐时,王家依然是一派奢华,仿佛他们这次不是逃难,而是去游玩一般。  王家女郎们的新鲜感,在一日又一日的时光流逝中渐渐消失。慢慢的,陈容听到的抱怨声越来越多。  这时刻,陈容已经知道,王家七郎因为还要拜该一个名士,并没有与他们一道同行。  现在是初秋,天空中还有着炎热。马车和人群走动时卷起的漫天烟尘,蒙得众人越来越是灰头土脸。  在这种情况下,讲究贵族风范的王家人每天都要沐浴数次,使得一天只能走上二三十里路。  这样走了七天后,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这些普通的庶民,成群结队地赶向南方。他们在吃完带来的干粮后,开始自发地跟在王家车队的后面。因为每一次王家人吃完饭,都会有大量的剩饭剩菜。  随着身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多,王家人开始厌烦起来。这种浑身脏臭,污秽不堪的流民跟在身后,风一吹来臭飘十里,实在让人受不了。可他们又不敢做出驱赶流民这种有损清议的事,于是王家人只好减少洗漱时间,开始加速。  这些事都与陈容无关。  陈家只有她一个主子,每到饭时,她也只是简单地弄出一荤一素,吃了了事,睡觉的时候,也不像王家人一样非要睡在宽大的帐蓬中,而是卧于马车里。  她现在做得最多的事,是坐在马车中颠覆一个时辰后,会改为骑马,或干脆行走。  陈容粗通武技,体质很好,可以跟着队伍走上几里连气也不喘一下。  “用餐啦,暂歇暂歇”  马蹄‘哒哒’声中,一个骑士一边策着马冲向车队后面,一边大声呐喊。  陈容朝着西边红艳艳的日光看了一眼,纵身跳下马背。  这时刻,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扎的扎营帐,弄的弄饭菜。  平妪看到陈容走来,一边把碗筷摆上马车,一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女郎,好似被你说中了。”  她一边说,一边瞅向三百步远的王家人。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仍然绿意盎然的白杨树上。此时此刻,白杨树下铺上了厚厚的素缎,素缎上摆着塌和几,塌几后面,是衣履光华,个个面目清秀,在夕阳映照下宛如神仙中人的王氏一族。  可这一刻,这些举止雍容都雅的子弟,都皱起了眉头,一脸厌烦中混合着无奈。他们瞪着面前的饭菜,却无一人举起筷子。  因为,在他们身后三四百步处,足足站了数百个流民。这些流民拖儿带女,衣衫褴褛的,他们双目无神地望着王家众人,有些孩子呆呆地望着塌上的酒菜,肮脏的嘴边口水拖得老长。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王家子弟直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一个中年人凑近家长王卓,低声问道:“王公,你看?”  王卓摇了摇头,他径直往嘴里塞了一块狗肉,低低地说道:“视而不见便是。”  “是。”  他是有定力,可众少年子弟明显差了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拿起筷子,恨恨地装满白米饭的碗中戮了几下,厌恶地说道:“父亲也是,怎么就不能赶走那些贱民?”  一个少年在旁应道:“赶走他们是易事,可要是让南方的那些文人知道我们苛待百姓,不免会说三道四。”  另一个少年也说道:“怪哉!平素里这些贱民看到我们,都敬若神仙,恨不得匍匐在地吻我们的脚趾,怎么这会儿却如此胆大?”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这些醉生梦生,不知饥苦两字是何物的门阀子弟。众人寻思了一会,一个少女叫道:“呀,此事可给那陈氏阿容说中了!谁去把她叫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声音刚落,另一个有点尖有点急的女子声音传来,“不可不可,我料陈容也只是信口胡说的。”  这个女子尖下巴瘦长脸,脸色苍白五官秀丽,正是那日哧笑陈容小心过头的那个。众人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拉不下脸来。嘻笑声中,一个圆脸少女哧笑道:“七妹是怕那陈容嘲讽于你吧?”  尖脸秀丽少女听到这话,小脸一板,刚想反驳,又闭上了嘴。  不过,她身边的这些人笑归笑,终是再也没有人提到陈容。  马车中,陈容吃饱后便放下了碗筷,她向平妪吩咐道:“嘱咐众人,这几晚一定要睡在车旁,如没有必要,不可四处游走。”  平妪一怔,她不解地看向陈容,好一会才应道:“是。”她这个女郎,自从那几晚做过噩梦后,是一天比一天地变化大,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对她产生了一种信服。  平妪收起碗筷,向马车下退去。她刚刚下了马车,便听到马车中,传来她家女郎那压低地嘀咕声,“以前我还对他们敬仰着,原来,也是一些土雕木塑的玩物。”声音中,含着浓浓地失望。  夜,渐渐深了。  今天晚上,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银色的光辉铺照在大地。这样的月光,这样的夜晚,王家子弟们饶是疲惫不堪,也陶醉在这一片诗情画意中。  陈容缓步靠近吟风弄月的王家众人。  月光下,她那袅娜的身姿,配上明澈如水的双眸,直有一种难言难画的美丽。不知不觉中,好几个王家子弟都回过头来,向她张望而去。  王五郎率先开口唤道:“阿容,今晚明月当空,万里澄澈,我们正在吟诗呢。你也来吧。”  王五郎的声音一落,一个少女格格笑道:“五哥你叫陈容吟诗?那岂不是要了她小命去?”  这话一出,嘻笑声四起。  一个少年望着月光下清美明澈的陈容,忍不住说道:“阿容实乃佳人。如此佳人,还是学一学诗的好。”  那少女又格格笑了起来,“平城人都知道,陈氏阿容喜欢的是鞭子,是骑术,她才不喜欢这些诗啊赋的。”  不管是鞭子还是骑术,都是北方胡人所好。而中原人对胡人的轻鄙,那是发自骨子的,少女的笑声中,含着最明显不过的嘲讽。  陈容转眸盯了那少女一眼,只是一眼,她便发现这少女,正是那一日屑笑自己小心过头的那个。  陈容笑了笑。她朝着众人盈盈一福,道:“陈容若是吟诗,只怕唐突了这明月。”说罢,她向后退去。  她这话说得甚是风雅,王氏众人一怔,好半晌笑声才起。听着那些笑声,陈容嘴角向下一扯,露出一抹冷笑来:本来她这次来,是见那些流民行踪诡秘,眼神不善,想提醒众人的。可现在她不想说了。反正队伍中护卫极多,流民再强,也不会伤了车队的元气。便让他们代她教训教训有些人吧。  第八章流民二  更新时间2011-3-413:42:51字数:2129  求推荐票粉红票。    明月渐渐上移,它浮出杨树梢头,向西方移动,渐渐有,明月被云层遮掩,光辉从天地间淡去。  王氏子弟的喧嚣笑闹声也渐渐远去,渐渐不再。  陈容躺在马车中,毫无睡意。她侧过头,看向马车外。马车外黑压压地一片,只有插在泥土地上的火把,发出点点光芒。在这种夜静人深的时候,那光芒在风中摇曳不已,平添了几分冷寂。  黑暗中,她的双眼睁得老大,幽亮幽亮地散发着神秘的光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聆听着的她,突然嘴角向上一扯,露出一抹笑容来。  她目光晶亮地盯着那些渐渐逼近的身影。那些黑影行走时,响声很大,而且时不时有人跌倒在地。隐隐的,还有急促的呼吸声,喘息声,忍耐不住的咳嗽声,压低的喝骂声传来。  那些声音并不大,可在这样夜静人深的时候,还真有些刺耳。  陈容静静地盯着,看着那些人影一簇簇地向车队的头和尾部逼去头部,是王氏主人们所在的地方,那里多的是财宝,尾部,则是王氏粮草聚集所在。  那些人冲入车队后,陈容可以听到,一阵阵压低的惊呼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传来。  一刻钟后,那些黑影已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向外退去了。不过在他们退去的同时,另一批黑影又冲入了队伍中。  一个向前冲去的矮小的黑影,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低呼。低呼声不大,可那被撞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粗壮的嘟囔,“谁撞你爷爷?”  那声音突然而来,就在众人一惊之际,声音的主人睁开眼来。他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瞪了一阵眼前的小个子,终于,他惊声大叫道:“谁?你们是谁?醒来,全都醒来”  饶是众人睡得最深,被这个粗壮的嗓子一嚎,也给惊醒过来。一时间西西索索声四起,惊呼声一片。  蓦地,一个雄壮的声音暴喝而出,“你们这些流民好大的胆子!”  随着暴喝声一传出,火把腾腾点亮,整个车队的人都给惊醒了过来。  王氏族长王卓的声音急急传来,“拦住这些流民!”  他指的,是那些得了东西后,四散逃去的黑影。  随着王卓一开口,整个车队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众护卫衣衫不整地冲了出去,在他们乱七八糟地怒喝声中,一个少女冲了出来,她光着双足,长发披散,愤怒地尖叫道:“我的项链不见了,我那南海珍珠项链不见了。”  另一个王氏子弟大声叫道:“抓住他们,全部抓住!这些贱民,竟然敢行偷盗之事,竟然敢冲撞贵族的行旅,来人,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追赶着流民的护卫们很恼火他们何等身份,何等武力?竟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们欺近了身,还偷了东西去!在这种心理里,那王氏子弟最后一喝,给了他们发泄怒火的勇气。  因此,不过片刻后,一个惨叫声传来。它在夜空中凄厉地响起,远远传出,引得山鸣谷应!  这是人临死前发出的叫声!  众人惊住了,他们停下了手中地动作。  就在这时,王家家长王卓的大喝声急急传来,“不得杀人,不得杀人”  他慌乱的,急促地叫声,打破了平静,也令得众人回过神来。  那些红了眼睛的流民在得到这一句话后,那热血上冲的头脑便是一清,他们连声吆喝,急急后退。  王卓的声音再次传来,“各位父老,你们放下所拿之物!不然,休怪王某无情了!”  他的喝声传来时,数百个护卫已经策着马,围上了那些流民。  眼看逃无可逃,流民中,一个粗野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各位弟兄,不要听这老头的。不拿这些东西我们也是饿死,迟早是死,不如死前一博!”  另一个有点尖弱的声音这时说道:“王公,你们一顿所食,可以让我们上百人吃上三天!你行行好,便赐给我们一些粮食吧。”  这些流民,原本都是老实巴结的本份人,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也不敢抢劫贵族。那尖弱的声音一开口,便有数十人乱七八糟地叫道:“王公,给我们一些粮食吧。”  “给了我们粮食才走。”  “对对,给我们粮食,你们只要少食一点,便可以活人无数。”  “若是不给,这条性命也不要了!”  “东西还给你们,只要你们给粮!”  叫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一个少年急急地走到王卓身后,叫道:“父亲,万万不可,万万不能受这些贱民地威胁!”  另一个少年也在旁边叫道:“侄儿以为,还是给了他们粮食吧。”  王卓板着脸,他右手一举,制止了几个后辈的叫嚣后,他沉郁地喝道:“给粮食!王右。”  “在。”  “命令队伍马上起程。”  “是。”  “王亚。”  “在。”  “你带领众护卫,先把这些流民赶到路旁,告诉他们,马上便有粮食分给他们。要他们把拿走的东西尽数上交。”他沉着脸,森森喝道:“若是还有人带头闹事,不妨杀上两个!”  “是。”  “车队走后才可以给粮食。便给五袋粟米吧,你们解开麻袋,驱着车,任由那粟米流落在地。”  王卓最后一句话刚刚落地,几个王族子弟喜笑颜开,一个少年叫道:“正该如此。那些贱民敢威胁我们,我们便让他们趴在地上吃那合了泥土的粟食!”  王家的护卫毕竟训练有数,光论武力,那些又饥又饿的流民便是二十个也打不了他们一个。因此,局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不一会,被拿走的东西被一一收回。那些手无寸铁,连跑也跑不了几步的百姓们,在杀了几个头领后,呆若木鸡地站在道路两侧,眼睁睁地看着王家的队伍驶动。直到走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解开绳结,流出大把的粟米时,他们木然无助的眼神才陡然一亮。  陈容懒洋洋地倚在车壁上,倾听着后面流民们发出的欢呼声,叫嚷声。  当东边的天空,浮起一道艳红艳红的阳光时,车队终于彻底摆脱了流民,行走在茫茫的荒野间。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一会,车帘外传来一个恭敬的问话声,“你家女郎可还醒着?王公有请!”  第九章旱灾  更新时间2011-3-58:01:53字数:2029  k期间,需要各种粉红票推荐票k票。  ¥¥  不等尚叟回答,陈容坐直身子,声音清澈地应道:“醒着呢。”  那声音开怀地说道:“甚好甚好。”  陈容的马车开始驶动。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队伍最前列。这时刻,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袍头发的陈容,已掀开了车帘。  路旁,都是王氏子弟的马车,他们在看到陈容的马车驶来时,同时向她看来。  陈容目光明澈地迎上他们。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有好几人侧过了头,避开了她地注视。至于那个嘲讽过她的少女,则一直没有露面。  陈容的马车驶到了王卓的马车旁。  马车还没有靠近,王卓的笑声便从一侧传来,“阿容啊?靠近些,与你伯父一述如何?”  声音无比慈祥。  陈容躬身应道:“是。”  她的马车靠近了王卓的马车。  王卓早把车帘拉开了,端坐在马车中的他,正双目炯炯地打量着陈容,在陈容向他看来时,王卓叹道:“阿容,伯父悔啊,那一日听了阿容你的劝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确实是悔了。昨晚的事,将是他们这个支族永远的污点!不管是杀流民,还是被流民偷盗,最后被迫放粮的事,都会让他们面对本家地指责!他王卓的政治前途更是暗淡无光了连小股流民都处理不好的人,还能指望他做出治国救民的大事不成?  王卓望着陈容,行了一礼,道:“请阿容前来,伯父是想当面致歉来着。阿容,伯父自负清名,却连你一个妇人也远远不如啊。”  他说得到很诚挚,很诚挚。  陈容却知道,王卓如果不想背上一个愚蠢自负,不知悔改的名声,不管他愿不愿意,还真的要这样向自己致歉不可。  在王卓一礼施来时,陈容连忙侧身避开。她低着头,恭敬地说道:“王公何出此言?举族南迁何等大事,便是圣人也有一二忽略处!”  她的安慰虽然不是很让人动容,却还是中听的。当下王卓脸色更转慈和了。他长吁短叹了两声后,朝陈容说道:“阿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直言。便有所需,也直说便是。”  “是。”  “哎”  陈容瞅了瞅阴沉着脸的王卓,福了福,“陈容告退了。”  “去吧去吧。”  王家经过这么一波事后,终于懂得收敛了。当天中餐,每个王氏子弟的面前,便只摆有四五样食物。  而陈容,也被正式邀请到王氏子弟的队列,与他们共餐同进退。  这时,队伍已经在路上走了二十天了,离开平城已有五百里远,行程已走了一半。  这一天,一个低低地说话声从外面传来,“五哥,我看这道路两旁的田,都干了呢。”  王五郎还没有回答,只听得嗖地一声,车帘掀开,陈容伸出头来。  众王氏子弟都转头看向她,虽然才相处几天,可他们都发现,这个陈容年纪小小,可经起事来十分镇定,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慌乱。  陈容没有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目光,只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道路两侧的田野。过了好一会,她向尚叟叫道:“叟,载我见过王公。”  “是。”  马车驶动。  在众少年地注目中,陈容的马车不一会便驶到了王公的马车旁。  就在马车中,陈容朝着王卓福了福,说道:“王公,你看这田野都干了,莫非,此地出现了旱灾?”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两三声哧笑,隐隐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上次父亲对她客气了点,她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  那声音,依然还是那个讽笑过她的,王氏七女涵允的声音。  自从那事后,陈容见到王卓都恭恭敬敬的,也没有再向他建议过什么。  王卓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朝着道路两侧的田野望了望。这田野里是没有什么水,可他隐约记得,这一路来,这种就要收割的田野中都是没有啥水的。  想到这里,王卓点了点头,向陈容说道:“多谢阿容你提醒。”表情中,有点不耐烦。  陈容见状,淡淡一笑,朝着王卓再次行了一礼后,向后退去。  她的马车刚刚与王卓的马车别开,王氏七女涵允便凑过头来,她笑吟吟地盯着陈容,叫道:“陈氏阿容,你莫不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陈容笑了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王卓还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当下她声音微提,认真地说道:“七姑子你若是不信,为什么不令人去问问附近的村民?便是向走在前面的流民询问,也可以知道我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王涵允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才懒得去问那些贱民呢。”  她眼珠子一转,见到陈容的马车向后面驶去,又叫道:“喂,你是不是要去问问啊?嘻嘻,我说阿容啊,你一个女子,管这么多事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得个博学的清名,以后好为官出仕?”她说到这里,格格笑了起来。  陈容没有理会她。  她只是赶着马车,来到了队伍的中间。召来陈氏众人后,陈容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如果你们看到水源,务必记得停下来,直到把所有的桶子里都装上了水才可以起程。另外,所有人都不再洗漱,除非极渴,不可动用桶中装上的水!”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直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应道:“是。”  陈容回到马车中,她盯着前方显得灰蒙蒙的天空一会后,伸出头去,再次吩咐道:“平妪,你带人把所有的缎全部打湿再装上马车。”  这一下,众人更吃惊了。他们讷讷半晌,才在陈容的沉喝中应了声是。望着拉下的车帘,平妪凑向尚叟,低声说道:“女郎这是怎么了?如此大惊小怪?”  尚叟摇了摇头。他看向围在身边的同伙,轻声回道:“这次女郎的举止着实怪异,你们秘密照做便是,记得不要说出去。”  “对对。”“正该如此。”  第十章干旱二  更新时间2011-3-515:35:35字数:2273  众仆役齐心合力,也只是弄出了三个大桶,几个小盆。这三个大桶,一个是供陈容沐浴用的,另外两个则是男女婢仆们用来沐浴的。  行走了十几里后,前方出现了一处潭水。陈氏众仆把三个大木桶装满,又把几个洗漱用的小木盆装上水,再把那些厚厚的缎打湿。  王卓皱着眉头,望着身后水潭旁忙来忙去的陈家人,想了想,向左右喝道:“你们也去打几桶水。”  众人一惊,一个王氏子弟叫道:“伯父,何必相信一个妇人的胡言乱语?”  王卓顿然喝道:“马车空着也是空着,说这么多干嘛?装上便是!”  这二十来天,不管是王氏,还是陈氏,他们吃掉的粮食已有不少,因此空出了一些马车,刚好用来装这些水。  王卓这么一喝,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在陈氏的后面装起水来。不过他们只想敷衍了事,总共才装了二十个浴桶的水。  车队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十几里路中,已出现了三个大的水谭,望着那些清澈荡漾的水波,王氏众人频频摇头。王卓更是皱着眉头,懊恼地想道:只是一个无知少女在装作博学,我偏偏还听了,还当了一回事。哎,又会成为他人笑柄了!  当天晚上,车队在水源旁安置下来。在众王氏子弟嘲笑的目光中,陈容不动声色地吩咐众人,把那些因为马车颠覆而洒出小半的桶盆重新装满,便在平妪等人的照看下,选个水源干净处洗了个澡。  她自己洗了不打紧,还强行要求众婢仆也去清洗个彻底。  幸好,现在跟在她身边的,都是陈氏的忠仆,他们虽然觉得自家女郎行事大惊小怪,还是安安静静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第二天一大早,陈容命令众人把厚缎重新在水中打湿后,才开始洗漱起程。  这一天,太阳从东边升起时,便红艳得刺眼。  平妪望向天空,向马车中说道:“女郎,是个大睛天呢。”  马车中,传来陈容低低地应答声。  从昨天下午起,不想去看王家人眼色的陈容,便又回到了车队中间。  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到了这个时候,王氏子弟再也没有闲玩的心情。在他们的催促下,车队走得飞快,不过一个上午,便冲出了三四十里。  可随着中午来临,天气已是越来越炎热。  那白晃晃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灼得地面都是滚烫滚烫的。马车一走动,那灰尘直是冲天而散,久久不散,看这情形,似乎这地方已有好些时日不曾下过雨了。  这时,前面突然慢了下来。  平妪伸出头去,却见前方烟尘冲天,却是几个身着王氏仆役衣裳的壮汉策马归来。  怪了,这一路很太平啊,王氏怎么派出路探了?  那些壮汉冲到王氏家长面前,也不知他们说了几句什么话,一时之间,王氏子弟的嘀咕声埋怨声不绝于耳。  平妪好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尚叟在一旁低声说道:“那些人说,前方三十里都没有水源,一路上看到的井都已干涸,那些村民说,此地已有一月不曾下雨了,他们平素吃水,都是在东侧的崎山山脉中打的水。那崎山山脉离此地足有二十里山路,一来一回要一日的光景。”  尚叟说到这里,神色复杂地看向马车中的陈容,眼神不掩惊愕。平妪也是,她傻呼呼地看着那晃动的车帘,讷讷地说道:“女郎,似早已知晓?”  这时,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平妪注意到,王家的仆役们从马车中提下几个桶来,开始给马喂食。  随着那些清澈的水出现在众人眼前,突然的,一个少女尖声叫道:“伯父,为什么要给这些畜生喂水?天热得这么厉害,我还想洗个澡呢。”  另一个王氏少年也叫道:“父亲,便让我们先洗澡,剩下的水再给这些畜生喝吧。”  车队中静了静,不一会,王卓的命令声传来,“休得胡闹。在找到井水之前,任何一桶水都不可浪费了。”  “叔父,我们只是洗沐,只要不把水溅出来就可以了啊。”  “是啊是啊,这么干净的水给畜生喝了,可真是浪费。”  王卓沉默了一阵后,命令声再次传来,“喂马用的水只限八桶,你们这么多人,这八桶水给谁沐浴的好?不要再闹了,谁也不可用桶中的水沐浴!”  他说到这里,又温和地安慰道:“马喝了水后,我们加紧赶路,务必尽快找到充足的水源,到时你们不管是沐浴还是玩耍,都有的是水。”  这一下,王氏子弟终于不再喧嚣,可隐隐中,那嘀咕和埋怨声还是有的。  平妪刚刚收回注意力,陈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妪,让我们的马嚼缎中的水吧。”  “是。”  众马喂养过后,再次起程。这一次,每个人都停止了喧嚣,开始全力赶路。  不管是王氏还是陈氏,都为这次南迁做足了准备。可以说,这个车队,是全由马车组成的。每一辆马车,除了四匹马拉着外,还另有两匹马备份。  在这种情况下,三十里的路,一个时辰就赶完了。  可是,天空中依然是骄阳似火,道路两侧,所有的田地依然干涸开裂。一路上,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遇到的水井不但滴水不存,那积得厚厚的枯叶显示出,这地方已得干旱很久了。  这一下,王氏子弟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妙,队伍中,他们的抱怨声变成了不安地询问声,和咒骂声。  车队继续向前赶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开始沉入西边,吹来的风也不再那么炎热。  可车队中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中。越是往南行走,他们骇然发现,道路两侧的田野便越是沟壑纵横,干涸得厉害。  这时刻,车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咽喉似乎被火烧了一般,口渴得厉害。而奔行的马匹,这时也是疲软无力。  偏偏,前方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明明只是初秋,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片荒芜的枯色!  整个队伍,这时都呈现出一种慌乱和不安,只有嚼过三次缎中水的陈家众马还是精神抖擞。  在众子弟希翼的,不安的眼神中,王卓命令道:“王右,你们把马喂饱喝足,前去探路,看到了水源再来通报!”  “是。”  顿了顿,王卓疲惫的声音响起,“去把陈氏阿容叫过来吧。”  “是。”  应答声刚刚落下,一个王氏子弟急急地说道:“父亲,不可,万万不可。”他压低声音,在王卓询问的眼神中不安地说道:“父亲,你身为王氏家长,却在短短一路间,向陈氏的一个支族庶女连续问询两次。这,岂不是用你老的清名,来成就陈氏阿容?”  第十一章干旱三  更新时间2011-3-620:04:26字数:2770  王卓沉着脸寻思了一会,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车队停下,给马匹再次喂了一点点水后,又起程了。  为了省水,王家没有煮饭,晚餐只发了些干粮。伴随这些干粮发下的,还有一些水。由于人数太多,每十人一组的队伍,都只发到了一盆水。对着西沉的落日,王卓站在车头,严肃地说道:“诸位,剩下的水都发到你们手中了,在没有找到水源前,诸位还是节省为是,”  队伍中,传来一阵嗡嗡声。  在这种种喧嚣声中,王氏七女的声音最为响亮,她尖声叫道:“父亲,分给我们的水,怎能与众人一般多?这贵贱都不分了么?”  一言吐出,四下皆静。  嗖嗖嗖,所有的护卫和婢仆,同时低下了头。似乎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沉凝和紧张。  王卓对一众高大悍勇的护卫瞟了一眼,转向王氏七女厉声喝道:“闭嘴!既已同路,便得共尝甘苦,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  话音一落,王卓如愿以偿地对上众下人感激涕零的目光。  王氏七女哪里被父亲这般喝骂过?当下小脸拉得老长,眼中泪珠滚滚。在她的身侧,是低声埋怨不休的兄弟姐妹。  这时,东方的天空,升起了一轮淡淡的明月。那月光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如果不是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车队继续上路了。随着最后一缕光芒淡去,众护卫都点起了火把,在秋风中,那些火把猎猎作响,给这夜间行动的车队,增添了几分活力。  出于心中的不安,车队走得很快。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的队伍人不多,又因为一开始大伙便得到她的嘱咐,除了十分口水才喝点水润润喉外,从不曾浪费,所以过了一天,那桶中的水还是大满。  因此,相比外面的焦虑,陈氏众人显得安稳从容很多。  时间一点一滴地地过去,不知不觉中,车队已走了大半夜,一直走到月上中天时,众人还是绝望地发现,一路没有看到半滴水源!  王氏派出探路的人还没有回来,无奈之下,王卓只好派人向附近的庶民们询问水源所在。这一问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水源,也有四十里的山路,那山路崎岖难行,就算是当地走惯了山路人,也要两天一夜才能把水担回来。因为这个缘故,村民们在求雨不成后,纷纷变成流民,也向南方迁移了。  这一晚上,车队一直没有停,走到天亮时,渴得疲惫不堪的坐骑,才就着路旁枯草上那少少地露珠补充了水分。当然,王家众人自是不能如畜生一样,去喝那枯草上的露珠。  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感觉到事情不妙的王家众人才喝停车队,休的休息,想的想辙。这个时候,他们派出探路的人还没有回来。  中午时,王家最后的一点水也给用完了,所有的人,开始面临着没有止境的干渴。  终于,王氏众子弟的目光,转向了因为一直有水补充,显得精神十足的陈家队伍。  ‘的的的’有马蹄声清脆的在陈容的耳边响起。  平妪凑近头,朝着马车里低声说道:“女郎,王家人来了。”  “恩。”马车里传来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从容。  在这种时刻,她这样的语调,让平妪直觉得心神大定。  不一会,王五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阿容,冒昧前来,还请不要见怪。”他的声音中,夹着不好意思。  车帘一掀而开。  王氏众子弟在对上陈容时,同时双眼一亮,露出夹杂着妒忌和艳羡的目光来在这种时候,这个陈氏阿容依然面孔洁净,发丝乌亮,竟是丝毫没有风尘之累。比起她来,他们哪里还有昔日那风流都雅的贵族子弟模样?  陈容微笑着对上王氏众人,她不等他们开口,便曼声说道:“诸位如果不嫌弃,便把这一桶水搬去吧。这桶是我昔日沐浴所用,还算干净。剩下的两个桶,实属府中仆役,恐污了诸位清贵之体。”  她的声音十分诚恳。她知道,这次干旱的范围并不大,过不了几天,他们便可以脱离这种困境。她现在需要的是王家人的好感,以及能被士人们传扬的好名声。  王氏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痛快,来的时候,王氏七女还在心中想过十几句指责她,唾骂她,逼迫她的话,可这些话,竟是一句也配不上用场!  一众愕然后,王五郎清咳一声,带头向她拱了拱手,侧过头去。  不一会,便有三个王家仆役前来,他们抬起陈容的浴桶,便向前面走去。  当水抬到王卓面前时,王氏七女嘴一扁,恨恨地说道:“父亲,只剩半桶了!哼,定是那陈容不停地洗漱,才浪费了那么多!”  她的话音一落地,王卓便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他沉声低喝道:“这是什么话?人家愿意把水分给你,你不但不感激,还怨恨不知足?我王家,什么时候生出像你这样的女儿来?”  这话说得很重。  事实上,他不得不喝骂。王氏七女这声音不小,周围听到的人很多。  王氏七女万万没有想到,又被父亲这般责骂。而且这一次,父亲语气中的嫌恶,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当下,她的眼中泪水直涌,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王氏七女呼地一下拉起车帘,缩到了车中,不一会,马车里传来嘤嘤地哭泣声。  一个中年人劝道:“允儿年幼,她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王卓重重喝道:“她与陈氏阿容一般大,怎地她便是年幼,阿容便如此进退得当了?”  他喝到这里,长叹一声,闭上双眼,道:“把阿容请过来吧,哎。”  王家人来请陈容时,陈容没有耽搁,马上便跟在后面赶来了。  远远的,她还在马车中,便对着王卓盈盈一福,无比恭敬地唤道:“陈容见过王公。”  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十分的恭敬,这种恭敬,甚至还要胜过前两日。  王卓见状,那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他慈祥地朝她挥了挥手,唤道:“阿容近前来。”  “是。”  “阿容,伯父问你,这一次干旱,你是怎么料到的?你为什么如此果断地令人装水,还把缎打湿?难道有什么神明提示了你,使你知道此行有出现如此变故?”  在提到‘神明’两字时,王卓加重了语气,看向陈容的眼神中,不知不觉中添了一分希翼。  陈容明白了他的希翼,当下她盈盈一福,垂着头,极为恭敬地说道:“伯父所料不差。”  六字一出,王卓双眼大亮,四周私语声则是一静。  陈容乖巧的,恭敬地说道:“陈容刚入此州时,曾梦见一白发老人,正对着开裂的田野太息。隔日我听到王家众位哥哥说,田野里的水太少时,突然想起这一梦,这才向王公禀报。”  王卓点了点头,叹道:“原来真是苍天示警。只怪我,不信鬼神啊。”在这时代,儒家正在世人打破,道家佛家横行,而不信鬼神的墨家思想,在民间也有残留。王卓以一句“不信鬼神”来掩饰自己的错误,正是把自己不纳良言的大错轻描淡写地抹去。  这时刻,不止是王卓,便是众王氏子弟,看向陈容的目光中都大有好感。她不但很果断地承认了鬼神示警,又提到王家众位少年早就发现干旱一事。这样一来,世人纵使说起,也只会说他们过于轻率。  王卓伸手抚着胡须,他在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后,便挥了挥手,示意陈容退去。  陈容的马车刚刚驶出几步,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忙又问道:“阿容,不知你梦中老人可有指出,此处干旱还有几日得解?”他问出这等忧国忧民的大话后,再提自己真正想问的话,“我们还要行走几日,便可得脱?”  陈容示意马车返回,她施了一礼,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这,陈容不知也。”在王卓失望的表情中,她不确切地说道:“许用不了多久吧?”  “希望如此,退下吧。”  “是。”  王卓望着陈容渐渐退下的马车,伸手抚了抚长须,突然说道:“这个陈容不错,堪配我王家儿郎!”  第十二章脱困  更新时间2011-3-620:05:03字数:2179  一个中年人皱着眉头回道:“可她毕竟是分支的庶女,其父又是庶子。”  王卓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暗暗想道:陈容出身是低微,可经过这两次的事,她在士族中必然名声大振。再说,如果我王家的儿郎娶到了她,岂不是说,她这一路上的表现,只是说明我王家媳妇特别灵慧?我王家的清名,便不会有损了?  王卓想到这里,心中一跳,不由细细地思量起这件事来。  那中年人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为妾,怕她又不愿意。”  王卓点了点头,忖道:可惜可惜,她那父亲不在此处,这婚姻大事,还得到了南方再定。  当天晚上,派出探路的王家仆役回来了,他们说,从路人口中得知,前去百里便有水源了。  这个消息令得王家人精神大振。当下车队急急起程。  饶是如此,渴得厉害的人和马,足足走到半夜,才走出五十里。  这一次,凌晨的露珠不但马抢着吃,人也开始吃了。当然,王氏众人有陈容那半桶水撑着,还不会沦落到趴在草地上舔露水。这样做的,只有车队中的仆役护卫。  第三天,月上中天时,众人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绿色,侧耳细听,甚至能听到一片哗哗的水声。  听到这水声,车队中陡然响起一片欢呼声。狂喜中,众人不用吩咐,便驱赶着马车急急向前冲去。  这一晚,那欢呼声一直没有断绝。直到天明,还有不少人泡在河水中舍不得起来。  太阳再次挂在了东方。  踏着绿色犹存的道路,倾听着树丛中不时传来的啾啾鸟声,所有的人,都有再世为人的惊喜。  这一刻,众王氏子弟也明显成熟了,他们不再抱怨,并为了那天空飞翔的群鸟而高声欢笑。  “阿容阿容,过来过来。”  王五郎远远地便朝陈容挥着手,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中,精光闪动。  自昨日见过王公后,陈容便发现,这王家五郎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热情多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总闪动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彩。  陈容朝着王五郎点了点头,示意马车驶近。  在这个时代,因为儒家思想被激烈地冲撞着,它对女人们的禁锢,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有的胡人建立的国家中,女人还拥有政治地位,便是在晋王室统治下,寡妇再嫁不是什么稀罕事。至于女子向男人表达自己的爱慕欢喜,更是时有发生。如历史上,美男子潘安每每出门,便被女人们围观,她们投掷的果实,每一次都装满了潘安的竹筐。另一个美男子卫?d,更是被这些追星的女人围堵致死,给历史上留下了一个“看杀卫?d”的成语。  因此,这时刻王五郎邀请陈容同行,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陈容刚刚靠近,便听到一个王氏七女地埋怨声传来,“五哥,那陈容不过是庶女,她怎么配得上你?你这般对她,着实丢了我王氏的脸!“  陈容一听,皱眉大皱,她低低冷笑一声,对尚叟说道:“叟,且慢行。”  “是。”  她的马车停下时,前方的埋怨声还在传来,“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依我看来,这陈容只配做五哥你的妾室。娶她为妻,哼,她配么?”  最后几字一出,陈容黑不见底,宛如夜空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冷煞。  不过很快,她便把这抹情绪给掩藏起来,她低低地喝道:“不要去了,我们回吧。”  尚叟是有功夫的人,王氏七女的话,他比陈容还要听得清切。当下他重重点了点头,驱赶着马车果断地返回。  王五郎在低声回答了几句后,头一抬,便看到陈容回返的马车,他连忙声音一提,大声叫道:“阿容,阿容,怎地退回了?”  陈容没有回答。  王五郎皱了皱眉,他刚刚准备追出,一个少年在旁叫道:“五哥,别追了。你不可纵容了她。”  王五郎寻思了一然,慢慢地伸出手,示意马车停下。  陈容刚刚退回车队中间,便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喧嚣笑闹声。  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不等她看明白,眯着眼睛瞅着前方的尚叟便大声叫道:“女郎,是王家七郎的车队!我们居然与他遇上了!”  尚叟的声音中,含着无比的惊喜。  王家七郎?  陈容的眼前,不由浮现了那个少年美男的身影。掀开车帘,昂头瞅去。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只浩大的队伍,那队伍的阵势,一点也不输于陈容这支。从那飘扬的旗帜看去,可以知道,那队伍中除了王氏七郎王弘外,还有姓瘐的。  怪不得尚叟如此欢喜了,两支队伍这么一会合,他们安全无虞了!  陈容盯着那烟尘高举的前方,说道:“尚叟,我们上前去。”  “是。”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陈容地到来。所有的王氏子弟,都一窝蜂地冲了上去。不一会,两支车队的中间,出现了足有五六十人的队伍,这一支队伍,人人衣履光鲜,个个面目清秀。  这些人中,除了那二十几个王氏子弟外,另外二十几个,都是陈容不曾见过的,想来应该是瘐氏子弟。  这些人围成一圈,谈谈笑笑中,把两个人筹拥其中。陈容只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当中,鹤立鸡群,宛如神仙般的王氏七郎王弘。  在王弘的旁边,另有一个气度殊为不凡的青年,不过隔了这么远,视线又被遮拦,陈容看不清那青年的容貌。  正当陈容向他们打量时,她的身边,传来一个感慨声,“听说琅琊王家的本族子弟聚在一起时,时人曾叹息说:琳琅珠玉。现在我看到了这些少年子弟,不知怎地,竟有自形惭秽之感。  说话的是那个经常陪在王卓身边的中年文士,他虽然也是士人出身,其姓氏却是士族中的下品。他说完话后,转头看向马车中的陈容,叹道:“我这番感慨,恐怕只有你这个女人能明白。”  陈容的姓氏虽然尊贵之极,可她的父亲是支族庶子,她自身更是庶女,也可以说是士族中的下品人物,因此这中年文士有此感慨。  陈容没有回答。  只是她看向瘐氏和王氏子弟时,那目光清明之极,根本没有半点自形惭秽之色。中年文士细细地审量了她一阵后,突然说道:“女郎容貌见识都超过常人,怪不得没有我这番感慨。”顿了顿,他忍不住还是补充了一句,“奈何,出身太低。”  第十三章惊艳琴音  更新时间2011-3-721:55:17字数:2171  陈容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确实是出身太低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打紧呢?我已重新来过了!陈容握了握拳,向尚叟说道:“叟,再上前一些。”  再上前,便是挤入这些少年少女中了。  陈容的马车驶来时,好几个少年回头向她看来。只是一眼,他们的目光便是一呆,痴在那里。  陈容本来长得精致明艳。再世为人后,她那青涩的美丽中添了一份成熟,这种既有少妇的成熟艳丽,又有少女的青涩稚嫩的风情,让她在一众少女中,特别显眼。  一个瘐姓少年目灼灼地盯着她,开口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姑子?”  不等陈容开口,王五郎笑道:“她是平城陈氏之女,名容。”  平城陈氏?这个名号一报出来,众瘐氏子弟的目光大亮。平城的陈氏,只是陈氏的一个小支系,他家的女儿可算不得高贵。既然身份不高,那眼前这个美丽的女郎,他们不管是娶之为妻,或是索之为妾,都难度不大。  在众瘐氏子弟朝着陈容灼灼打量时,陈容的脸上,始终平静如水。  她走下马车,向前走出两步,抬起头,如子夜般黑不见底的双眸,看向被众少女围在中间的王氏七郎王弘。  王弘也在看向她。  四目相对,这个罕见的美男子顿时一笑,这一笑,他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让人眼花的光芒。不知不觉中,陈容又如初次相见那般,把头侧了侧,目光移开。  围着王弘的众少女,陡然见到这种美人一笑,先是一呆,转眼,欢叫声四起。  与王弘一道被堵的瘐氏名士,是个二十来岁,长方脸型,轩眉如剑,长相清俊的青年,他听到这里尖叫声,不由转过头来,顺着王弘的目光看去。  对上美丽的陈容,瘐氏名士哧地一笑,向王弘道:“原来七郎喜欢的是这种美人。”  王弘一晒,道:“她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陈氏阿容。”  瘐姓名士双眼一亮,他再次朝着陈容打量了一番,才收回了目光。  陈容一出现,便令得两个美男子兴趣大起,这事让众少女心中不满,她们向陈容的方向挤来。不一会功夫,一颗颗黑色的头颅,一缕缕飘飞的纱衫,甚至还横了好几辆马车,它们占据了陈容的视线,令得她根本就看不到王弘两人。  陈容收回了目光,回到马车中。  一上马车,她便从车壁间拿出一把七弦琴。  前世的陈容,在她这般年纪时,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  可自从遇到那个人后,她为了摘去自己这个‘庸俗’的帽子,这七弦琴一练便是数年。她也是个极有天份的,练了二年后,便已懂得其中三昧。在她死前,仅凭着这一手琴曲,她已博得个才貌双全的名声。  陈容低着头,把琴就放在几上,然后,右手轻拔琴弦!  随着一连串轻悠飘转的乐声响起,人群的喧嚣声瞬时少退。  陈容没有抬头。  她右手轻勾淡挑,宛如流泉清风的琴声,便如天空上的明月,悄然而来,无声而溢,极尽清华。  喧嚣声消失了。  五六十个少女少女,同时转头看向了陈容。  这时的陈容,只是专注地望着塌上的琴,她那清艳的五官,在这一刻宛如宁静的春水,于树荫下,荡漾着潋滟华丽的光芒。这是一种清澈宁静,与艳丽张扬一道编织而成的美景。  不知不觉中,众少年都看痴了去,也听痴了去。  这些华服子弟,他们地出身,注定了他们的修养。在平日里,这琴棋书画就算不精通,涉猎是一定要有的。  此刻,陈容的琴声一飘来,他们便马上感觉到,这曲琴音非同凡响。  琴从尧舜以来便流行于世,其音清正淡雅,在这个时代,是最被士人们推崇的乐器。可以说,这时的士大夫们,很少有不会弹琴的。不说别人,王家七郎王弘便是个琴技出类拔萃的。  早在初次相见时,王弘从陈容走来的脚步声中,便知道她也是个懂琴技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容的琴竟弹得如此之好!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子,这一手琴曲,弹得飘转明快,流畅如风,泱泱荡荡中,似在他的耳边倾诉着别后的相思,再次相见地欢喜。并且,这种相思和欢喜,如春风般飘荡,如流泉般辗转,于有意无意间,极尽风流。  一般来说,士子名流们弹出的琴声,都以清正优雅空灵为要。可这个小姑子的琴声中,却另有一种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华丽。  这等琴技,实已不输于他。  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人都昂起头,王弘几人更是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倾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流水一般的琴声渐渐飘散,渐渐转为虚无。  陈容慢慢抬起头来。  随着她抬头,一缕调皮的碎发散在她玉白的脸颊上。她眼波一转,子夜般的双眸,极深极静地看向了王弘。  四目相对。  陈容冲着他,有点羞涩,也有点欢喜地一笑,然后,她垂下双眸,徐徐说道:“重见君子,不胜欢喜。”  说完这八个字后,她便拉下了车帘。随着马车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动听的吩咐,尚叟驱着马车,重新驶回。  一众窃窃私语中,陈容的马车,驶回了队列当中。  而这时,不管是王氏子弟,还是瘐氏众人,都在向陈容的所在看来。可不管他们怎么顾盼,那马车帘一直都没有拉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王氏少女惊叫道:“这阿容,却是何时学会了这等琴技?”  众人一怔。  王五郎也从痴呆中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摇头说道:“从来没有听过。”  王氏七女冷冷一哼,哧笑道:“这陈氏阿容的琴确实弹得动听。可惜,不过是个支族庶女罢了。”  她的声音不低。  话音一落,已有好几人在那里点头赞同。众少年痴呆的目光更是一清,不知不觉中,那抹傲然中带着不屑的神色,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脸上琴技不凡又如何?长相出色又如何?一个支族庶女的出身,便表明了,她永远都会低他们一等。这种人,不值得为之倾倒。  回过神来的众子弟,迅速地把看向陈容的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一个瘐姓少女急急地叫道:“啊?弘郎何在?”  王弘?  众女同时转过头寻去,寻来寻去,她们发现王弘和瘐志两个名士,早就坐回了马车中。她们能看到的,只是那一片晃动的车帘。  第十四章孙家小郎  更新时间2011-3-812:01:50字数:1997  马车外,不管是平妪还是尚叟,都是目瞪口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妪才吃吃地问道:“女郎,你,你何时学得这等琴技?”  陈容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低声说道:“我是在梦中学会的。”  不等他们反省过来,陈容声音一沉,命令道:“这事不可说出去,以后若有人问起,你们便说我是父兄离去后开始学琴的。”  平妪和尚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一生都呆在小小的陈府,小小的平城中,并没有什么眼界。陈容说她是梦中学会的,他们虽然不怎么信,却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片刻后,尚叟的声音传来,“是,女郎尽管放心。”旁边,平妪等人也大大地点着头。  在他们简单的头脑中,此刻是想着,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女郎这一次行事,宛如神助,也许这琴技还真是她在梦中所学呢。  马车中,陈容点了点头,吩咐道:“若有人找我,便说我睡了。”  “是。”  这时,车队再次起程。  两个车队混合后,整个队伍直是绵延近十里。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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